赵平天哄人的功夫确实了得,但过程往往颇为“惨烈”。
他刚窜到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斜倚在锦榻上的邹殷离便柳眉倒竖,抓起手边的玉枕就砸了过来,声音虽因风寒带着鼻音,却依旧凌厉:“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赵平天侧头避开玉枕,正要施展他那套死皮赖脸的功夫,却见原本跟他一起溜进来的张绣,眼见婶婶发怒,吓得脸色一白,飞快地凑到赵平天耳边,用气声道:“阿叔!药……药在小侄书房第三个书架第二层的暗格里!您多保重!”
说完,竟不等赵平天反应,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跑,还“贴心”地从外面把门给带上了!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赵平天气得差点笑出声,这没义气的侄儿,溜得比兔子还快!
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床上那个因为愤怒和病痛而脸颊绯红、更添几分娇艳的美人,只得硬着头皮,换上谄媚的笑容凑上去:“殷离,是我,平天。听说你病了,我放心不下,特意赶来的……”
回应他的是又一个飞来的香囊和一声羞愤的“呸!”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赵平天才总算按照张绣的“提示”,在书房暗格找到了那碗早已煎好、已然凉透的药。
他重新温了药,端回房中。
邹殷离依旧扭着头不肯理他。
赵平天眼珠一转,生出一计。
他并未用汤匙,而是自己先含了一大口苦涩的药汁,随即俯下身,在邹殷离惊愕的目光中,霸道地堵住了她的唇,将药汁缓缓度了过去。
“呜……你!”
邹殷离又羞又气,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奈何病中无力,又被赵平天紧紧箍在怀里,最终只能被迫将药咽下。
如此反复几次,一碗药总算喂完。
喂完药,赵平天自己也折腾出一身汗。
他索性脱下被池水浸湿又半干的外袍,只穿着里衣,运起内力,周身热气蒸腾,不一会儿里衣也干爽了。
然后,他无视邹殷离的捶打怒骂,直接掀开锦被,强硬地钻了进去,将那个温香软玉般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
“放开我!赵平天你这无赖!”
“嗯,我无赖。”
“滚下去!”
“好,这就滚。”嘴上说着滚,手臂却箍得更紧。
“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喊吧,看谁敢进来管我们夫妻的事。”
邹殷离骂了一阵,终究是病体虚弱,又或许是这个熟悉而强硬的怀抱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安心,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抽噎,最后竟不知何时,在赵平天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后背的安抚下,沉沉睡去了,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窗。
昨日还对赵平天又抓又踹的邹殷离,此刻却乖巧得离谱。
她像只八爪鱼似的,四肢紧紧缠在赵平天身上,螓首埋在他颈窝,睡得正沉。
赵平天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他小心地想抽出被压麻的手臂,刚一动,邹殷离便不满地嘤咛一声,缠得更紧了。
直到床头的银铃被赵平天摇到第十下,张秀才顶着一对黑眼圈,急匆匆地赶来,在门外低声禀报:“阿叔!您醒了?”
“进来!”赵平天没好气地低喝。
张绣推门进来,看到床上相拥的两人,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死哪去了?现在才来?”赵平天问。
“回阿叔,曹贼……曹操又派兵来袭城了,小侄刚在城头布置防务。”张绣连忙解释。
赵平天眉头一皱,随即舒展:“知道了。先去弄些清淡的早饭来。”
“是!”张绣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早饭是赵平天一口一口喂邹殷离吃的,两人腻歪了半晌。
饭后,赵平天对邹殷离道:“殷离,给我准备一套铠甲。”
邹殷离闻言,抬起美眸看了他片刻,眼中有关切,却并无阻拦之意。
她深知自家夫君的能耐,只是细心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柔声道:“去吧。记得……回来时莫要沾一身血腥气,不然……今晚可不许你上榻了。”
赵平天哈哈一笑,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放心,为夫去去就回。”
出了房门,赵平天脸色一肃。
张绣早已备好一套玄黑色重甲。
赵平天披甲执锐,翻身上马。
踏雪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兴奋地刨着蹄子。
“开城门!”张秀也骑上战马,大声下令。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赵平天一夹马腹,踏雪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
张秀本想跟上,却听赵平天头也不回地喝道:“守好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城!”
“阿叔小心!”张秀只得勒住马,紧张地望着赵平天单骑冲向黑压压的曹军阵营。
赵平天目标明确,目光锁定了曹军阵前那名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主将——曹仁!
他策马狂奔,气势如虹,竟是要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曹军阵中,猛将典韦混在士卒群里,看着直冲而来的赵平天,挠了挠头,竟没有丝毫上前阻拦的意思。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曹军弓箭手都已张弓搭箭,曹仁也严阵以待之时,赵平天却突然猛地一勒缰绳!
踏雪通灵,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竟在高速冲锋中硬生生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曹军正面锋锐,朝着大军左侧的空隙斜插而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所有人都愣住了。
曹军阵营一阵骚动,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敌方猛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要决一死战吗?怎么跑了?
城墙上的张秀也愣了一瞬,但他对赵平天有着盲目的信任,立刻反应过来,大吼道:“全军戒备!死守城池!大不了拼死一搏!”
曹仁也是愕然,但随即大怒,管他有什么诡计,先拿下宛城再说!他长枪一指:“攻城!”
曹军这才回过神来,如同潮水般涌向宛城城墙,激烈的攻防战瞬间爆发!
张秀身先士卒,在城头浴血奋战,心中却始终记挂着独自离去的阿叔。
鏖战约半个时辰,曹军攻势愈发猛烈,宛城守军伤亡渐增,张秀已抱定与城偕亡的决心,正准备下城进行最后的白刃战时——
忽见一匹快马,如同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冲过混乱的战场边缘,直奔曹军中军大旗之下!马上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大喊:“将军!大事不妙!邺城遭袭,危在旦夕,就快守不住了!”
“什么?!”
曹仁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邺城乃是曹操根基重地,若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他再也顾不得攻打宛城,急令道:“鸣金!收兵!后队变前队,速速回援邺城!”
曹军顿时一片混乱,攻城的部队慌忙后撤,丢下大量攻城器械和伤亡士卒,仓皇向北退去。
城上守军见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然而,在一片混乱的撤退中,并无人注意到,曹仁军中一名身份特殊、穿着普通士兵盔甲试图随军撤离的年轻女子——曹操的女儿曹节,在混乱的人马践踏和烟尘中,悄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