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艇的推进器在沉船残骸的阴影下彻底停了。江晚轻轻划了一下控制面板，切断了所有电源。舱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深度计上的数字还在缓慢跳动，显示他们正卡在海底断裂的钢架缝隙里。
沈倾寒靠在她身边，呼吸很轻。她的手指搭在江晚的手腕上，不是为了测心跳，而是确认那枚芯片还在震动——频率稳定，还没触发警报。
“再等十秒。”江晚低声说。
沈倾寒点点头，没说话。她从外套内袋拿出一根小小的氧气管，放进嘴里咬住。江晚也照做。两人同时打开舱门，海水缓缓涌进来，却没有一点声音。吸磁涂层的作战服紧紧贴着皮肤，能挡住金属探测波。
她们像两条鱼一样，顺着断裂的钢梁滑出去，慢慢游向浅水区。水面巡逻艇的探照灯每隔三十秒扫一次，灯光刚擦过头顶，江晚就抬手比了个手势，沈倾寒立刻下沉半米，躲进一堆破渔网下面。
等灯光移开，两人才悄悄浮上来，在离岸边五米的地方爬上废弃的吊机平台。铁锈味混着海腥气扑面而来，但她们谁都没在意。江晚摘下氧气管，迅速打开便携终端，调出码头的三维地图。
“主控室在b区三层。”她压低声音，“中央空调连着所有交易区，通风井入口在西侧管道层。”
沈倾寒盯着屏幕上的红点：“守卫每十五分钟巡逻一次，我们有四分半钟的时间。”
“够了。”江晚收起终端，从义肢夹层抽出一把微型切割刀。她贴着平台边缘往前爬，沈倾寒紧跟在后。两人避开红外监控的盲区，从一条老旧的维修梯悄悄进了建筑内部。
管道层满是灰尘，空气又闷又热。江晚找到主通风井的检修口，用切割刀精准地切掉三颗铆钉。螺丝掉下来的时候，她用手掌接住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她取出一颗胶囊，轻轻推进送风管道。那是纳米级的痒痒粉，遇热就会化开，随着空气循环散到整栋楼。但她没马上离开，而是连上远程温控模块，把系统温度调高了0.8度。
“三分钟后起效。”她收好工具，转身朝楼梯走去。
与此同时，沈倾寒已经换上一套黑色西装，外面披着长风衣，遮住了腰间绑着的冷焰火装置。她站在包厢外的走廊尽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我是阿尔沙代表。”她说，俄语流利，带着东欧黑市常见的短促尾音，“这批货，我双倍定金接手。”
屋里几个人立刻站起来。为首的俄国人眯着眼睛：“你没预约。”
“但现在我出得起价。”沈倾寒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加密芯片，“钱已经锁定了，随时可以转账。”
原来的买家怒吼起来，保镖伸手去摸枪。场面瞬间紧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守卫抓着脖子冲进来，脸涨得通红，脖子上起了大片疹子。紧接着又有两人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停地拍打手臂和脸，嘴里骂着听不清的话。
“怎么回事？”那个俄国人暴喝。
没人回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舒服，有的甚至脱掉外套疯狂挠胸口。空气中好像飘着看不见的粉末，刺激着每个人的皮肤。
沈倾寒冷笑一声，解开风衣扣子，露出腰间的冷焰火阵列。她的手指搭在引爆器上：“猜猜这玩意连着哪个服务器？”
所有人都僵住了。
就在这一瞬间，天花板的通风口突然喷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江晚从管道滑下来，落地无声。她没有冲向人群，而是直奔角落的防爆柜。
烟雾里有微光粒子，能短暂干扰夜视设备。守卫们视线模糊，本能地往后退。江晚蹲在控制台前，把生物电波模拟器贴在指纹识别区，另一只手飞快输入预判密码。
滴——
保险柜开了。
她迅速抽出文件袋，塞进防水套，转身朝窗口快步走去。那里是约定的会合点。
沈倾寒还站在原地，冷焰火没引爆，但手指一直没离开开关。直到看见江晚靠近，她才慢慢后退一步，拉开和人群的距离。
两人背靠着背，走向紧急通道。身后，混乱还在继续。有人想追，却被烟雾挡住；有人因为皮肤奇痒难忍，直接瘫坐在地。
楼梯间的灯很暗，脚步声被水泥台阶吸收。江晚先往下走，沈倾寒紧跟着。她们穿过地下车库，绕过层层叠叠的集装箱，终于来到东侧锚地区域。
一艘小货轮静静地停在阴影里，甲板上没人。这是秦川安排的接应船，只要上去就能甩掉追踪。
江晚踩上登船梯，回头确认沈倾寒跟上了。后者脚步有点虚，但还是稳稳踏上了铁梯。
就在她们快要登上甲板时，远处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探照灯扫过水面，几辆越野车冲进码头，车门打开，大批武装人员迅速集结。
“他们发现文件丢了。”沈倾寒低声说。
江晚没停下，加快脚步跨上甲板。她从背包里拿出通讯器，准备通知船员启动引擎。
可沈倾寒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她盯着驾驶舱，“灯没亮。”
江晚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整艘船漆黑一片，连最基本的航行灯都没开。
她皱眉，正要开口，沈倾寒已经松开手，转身面向船舷。
“我去看看。”
“别单独行动。”江晚抓住她的手臂。
沈倾寒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我熟悉这艘船的线路。两分钟，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走。”
说完，她已经跃下甲板，沿着船体外侧的阴影快速移动。江晚站在原地，手里攥紧通讯器，却没有按下呼叫键。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点过去。
甲板边缘传来轻微响动。江晚猛地转身，电击器滑进掌心。
是沈倾寒回来了。她攀上来，头发乱了，左肩的衣服也被撕开一道口子。
“发电机被人动过。”她喘了口气，“油路断了，至少要十分钟才能修好。”
江晚点头：“那就换备用方案。”
她刚想说下一步计划，沈倾寒忽然抬手捂住嘴。
下一秒，指缝间渗出一丝暗红。
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