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铜铺里的“嘀嗒”声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遥控器显示屏的数字跳到了5:47,黑色光雾从执念核心里汹涌而出,缠上了苏砚的裤脚,冰冷的触感像蛇一样往上爬。
老周的“守”字徽金光渐弱,他额角的青筋凸起,显然快撑不住了——
黑色光雾里的扭曲执念正不断冲击着金光屏障,屏障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阿夏,能再集中一点吗?”
苏砚的声音有些发紧,她的指尖贴着起源铜扣,试图将更多金光汇入光带,可铜扣的银光却忽明忽暗,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
她能感觉到,黑色丝线里藏着黑袍人(面具人)的扭曲意志,那意志像一团烧红的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阿夏突然闭上眼,双手合十按在胸口。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原本泛着微光的指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那银光像一道喷泉,猛地冲向空中,再缓缓落下,将苏砚和老周都笼罩其中。
铺子里的黑色光雾被银光一照,竟像冰雪遇热般开始消融,连缠在苏砚裤脚上的雾气都化作了一缕青烟。
“我感受到了……”
阿夏的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通透,她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映着点点银光,“是林薇姐的执念,她在说‘别怕,我们都在’;
还有那些被净化的实验体,他们的执念像星星一样,在帮我们……”
苏砚心中一动,顺着阿夏的感知望去——
银光笼罩的范围内,竟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半透明人影:
林薇穿着蓝白校服,发间的粉色发夹闪着光;之前被净化的掠夺派实验体们面带平静;
甚至连掠夺派首领(林薇父亲)的身影都在其中,他手里拿着那半块碎镜,眼神里满是愧疚与释然。
这些人影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朝着执念核心的方向伸出手,他们的指尖溢出淡淡的金光,汇入了苏砚和老周的光带中。
“是所有被修复的执念!”老周又惊又喜,“他们在帮我们对抗扭曲执念!”
光带瞬间变得粗壮,金银两色交织在一起,像一条活过来的绸带,猛地缠上了黑色丝线。
丝线被光带一勒,发出“滋啦”的声响,黑袍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抱着头蹲在地上,面具下的脸扭曲变形:
“不可能!你们怎么能调动这么多执念能量!”
苏砚没有理会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引导光带切割丝线。
这一次,光带没有再被弹开——
林薇的金光软化了丝线的韧性,实验体的金光削弱了丝线的能量,首领的金光则直接冲散了丝线里的扭曲意志。
黑色丝线像被剪断的绳子,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银光里。
遥控器的数字跳到了3:15,执念核心的震动突然停止。
黑色光雾不再涌出,反而开始往核心里收缩,核心表面的金色纹路重新显现,像藤蔓一样缠绕着球体,将残留的黑色雾气一点点逼出。
黑袍人瘫坐在地上,他的黑色长袍开始褪色,露出里面普通的灰色衬衫,连脸上的猩红目光都消失了,只剩下茫然与空洞。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依旧光洁,“我明明想成为影缝之主,为什么……”
阿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起源铜扣递到他眼前。
铜扣的银光里,映出了黑袍人的真实模样——
不是影缝创始人,也不是什么执念具象化,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的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掠夺派”徽章,徽章边缘刻着一个“李”字。
“你是三年前跟着掠夺派首领的那个跟班?”
苏砚突然想起,在工厂拦截她们的掠夺派里,就有这么一个年轻男人,当时他戴着青铜面具,却在看到林薇的碎镜时手抖了一下。
男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苏砚,眼神里满是惊恐:“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你。”
苏砚的声音平静,“当时你在工厂外拦截我们,看到林薇的碎镜时,你的执念里藏着愧疚——
你根本不想伤害人,只是被掠夺派的扭曲执念控制了,对不对?”
男人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捂着脸,肩膀不停颤抖:
“我对不起林薇小姐……三年前,是我帮首领把她绑到地下室的,我看着她被注射粉色液体,却不敢阻止……后来你们净化了首领的执念,我就想,要是能成为‘创始人’,说不定就能弥补过错,可我没想到,我反而被更扭曲的执念控制了……”
阿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银光从她指尖溢出,渗入男人的身体:
“执念不是用来弥补过错的,是用来记住教训的。你现在明白还不晚,只要愿意回头,就能被修复。”
男人的身体渐渐放松,他胸口的掠夺派徽章“咔嗒”一声碎成了粉末。
他站起身,对着苏砚和阿夏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我会去保护派自首,帮你们做些能弥补的事。”
说完,他转身走出铜铺,背影在银光里显得格外轻快。
就在这时,执念核心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整个铜铺都被笼罩在温暖的光芒中。
苏砚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金光里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
那人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左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爱”字扣疤痕,眉眼间的温和与老周给的旧照片上的影缝创始人一模一样。
“终于等到能懂‘执念本质’的人了。”
创始人的影像开口说话,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我当年创立影缝,是为了帮人守护执念里的爱,不是为了统治能量。
可惜后来被掠夺派扭曲了初心,连我的执念都差点变成凶器。”
他看向苏砚,眼神里满是欣慰:
“你妈妈苏兰,当年找到我的执念核心时,就说过‘执念的本质是爱,修复才是最终目的’。
她藏在铜铺里的执念地图,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保护派的使命从来不是守护据点,而是修复每一个被扭曲的爱。”
老周激动地走上前,刚想说话,创始人的影像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现在,有个新的执念需要你们修复——
老城区的‘时光钟表店’,店主陈怀安,他心里藏着对儿子的愧疚,那愧疚已经快变成扭曲执念了。只有你们能帮他。”
苏砚想起之前在砚知堂见过的陈怀安,那个总是沉默地擦拭座钟的老人,原来他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执念。
她刚想追问细节,创始人的影像却开始变得透明,金光也渐渐减弱。
“我要走了。”
影像的声音越来越轻,“核心里有我留给你们的东西,是苏兰当年托我保管的……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扭曲执念,只要守住‘爱’的初心,就不会迷路。”
金光彻底消散时,执念核心轻轻颤动了一下,从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苏砚弯腰捡起照片——照片上,母亲苏兰站在一家钟表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映着半块碎镜,正是阿夏带来的那一块。
照片的背面,用母亲熟悉的字迹写着:
“怀安的执念,藏在那座停摆的座钟里,钥匙在铜铺的抽屉里。”
老周走到铜铺角落的旧抽屉前,拉开抽屉——
里面果然放着一把小小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一个“钟”字,和陈怀安钟表店的招牌字体一模一样。
“看来下一站,就是时光钟表店了。”
老周把钥匙递给苏砚,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黑色光雾已经完全消散,执念核心恢复了纯净的金色,安静地悬浮在铜盒里,表面的纹路闪着柔和的光,像一颗被精心守护的星星。
阿夏走到铜盒前,轻轻碰了碰核心。
核心微微颤动,溢出一缕金光,落在她的指尖。
她低头看了看指尖,又抬头看向苏砚,眼里满是明亮的笑意:
“姐姐,我好像能更清楚地‘听懂’执念了,以后我们能帮更多人修复执念了。”
苏砚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旧照片和铜钥匙。
母亲的线索越来越清晰,保护派的使命也越来越明确——
从修复校园镜中怪影的执念,到守护影缝起源地的核心,再到接下来要面对的陈怀安的执念,每一步都离不开“爱”这个初心。
她看向铜铺外,夕阳正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之前的紧张与压抑。
苏砚深吸一口气,心里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只剩下坚定——
无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要有阿夏、老周,还有那些被修复的执念陪着,她就不会害怕。
“走吧,去见陈怀安。”
苏砚把照片放进包里,拿起铜钥匙,“该帮他放下心里的执念了。”
阿夏和老周跟上她的脚步,三人走出旧铜铺时,夕阳刚好落在影缝巷的尽头,将整条巷子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执念核心的金光从铜铺里透出,与夕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像一道无形的守护屏障,轻轻笼罩着这条承载了影缝初心的旧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