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科办公室的日光灯管有些老化,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光线透过蒙着薄尘的玻璃,落在办公桌的文件堆上。
桌上摊着林默的研究笔记,旁边放着一台小型成分检测仪,指示灯闪着淡绿色的光,空气中还残留着标本室带来的冷意,混着苏砚从口袋里掏出的檀香盒散发出的木质香气,显得有些微妙。
苏砚将檀香盒放在桌面上,盒身是深棕色的紫檀木,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发亮,盒盖内侧用细银丝嵌着“苏兰”二字,字体娟秀,是母亲的名字。
她轻轻掀开盒盖,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绒布,半块浅褐色的檀香静静躺在中央,表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母亲生前不小心摔的——
当时母亲还笑着说“这檀香能护佑平安,裂了也没关系”,现在想来,这话竟像是某种预兆。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苏砚轻声说道,仿佛这几个字有千钧之重。
他缓缓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檀香上的裂痕,那细腻的触感仿佛能让她感受到母亲曾经的温度。
她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仿佛怕惊醒了什么珍贵的回忆,“她失踪前一直用这个,味道从来没变过。”
这句话就像一阵微风,轻轻地吹过人们的耳畔,却在心头掀起了一阵涟漪。
那股淡淡的檀香,似乎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苏砚对母亲的思念和眷恋。
这味道,是她与母亲之间的纽带,也是她对母亲记忆的延续。
林野拿起检测仪的取样勺,小心翼翼刮下一点檀香粉末,放入检测口,按下启动键。
仪器发出“滴滴”的轻响,屏幕上开始滚动数据,一行行成分参数跳出来。
他盯着屏幕,眉头渐渐皱起,又慢慢舒展开,眼神里多了几分确定:
“成分对得上,和黑色物质里的檀香残留完全一致。”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行数据,“这种老檀香含有独特的松脂成分,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不可能是巧合——
你母亲的檀香,一定和陈静心脏上的执念结晶有关。”
陈瑶站在旁边,手指紧紧攥着卫衣袖口,小声说:
“那……苏砚姐的妈妈,会不会也和姑姑的死有关?”
她话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妥,赶紧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害怕,这些事好像都缠在一起了。”
苏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檀香盒上:
“我母亲不会害陈静,她失踪前肯定在查什么,说不定就是影缝实验的事。”
她抬头看向林野,“你刚才说,在医院档案里看到过我母亲的名字?”
“对,”林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档案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员工登记表复印件,照片栏是空的,姓名处写着“苏兰”,职位是“后勤保洁”,入职日期是2021年7月,离职日期是2021年10月——刚好三个月。
“我哥是2021年9月初失踪的,陈静是2021年9月中旬猝死的,你母亲的工作时间刚好覆盖了这两件事,离职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医院档案里,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苏砚看着登记表上母亲的名字,指尖微微发颤——
她一直不知道母亲曾在市一院工作,母亲从未提过,这三个月里,母亲到底在做什么?
是单纯的保洁,还是借着保洁的身份查林默的实验?
“她的工作记录里,有没有提到负责的区域?
比如药理研究室,或者地下仓库?”
林野摇头:“登记表很简单,只写了‘负责住院部三楼及地下区域保洁’,没具体到房间。
我本来想找更详细的工作记录,比如排班表、清洁日志,所以联系了档案室,结果……”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野接起电话,“喂,档案室?”,听了几句后,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什么叫找不到了?
我上周还问过,你们说在的……被人拿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挂了电话,林野看向苏砚,语气带着凝重:
“档案室说,苏兰的工作记录不见了,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不知道,只说‘可能是被人拿走了’,没有登记。”
“被人拿走了?”
苏砚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影”字扣——
指尖刚碰到铜扣,就感觉到一阵温热,紧接着温度快速升高,像是揣了一块小烙铁,烫得她赶紧攥紧拳头。
铜扣的温度还在上升,透过布料传来的热度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发烫,而是和之前碰到林默证件、影缝符号时一样的共鸣反应。
是谁拿走了母亲的工作记录?是医院的人,还是和影缝有关的人?
拿走记录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掩盖母亲在医院的行踪,还是母亲的记录里藏着什么秘密?
一连串的疑问在苏砚脑海里炸开,她握紧檀香盒,指节泛白。
“陈静的遗体,现在还能找到吗?”
苏砚突然问,她想起陈静手里攥着的那张纸条,林默写给她的纸条,说不定上面有更多线索,“我想再看看她手里攥的那张纸条,说不定能找到地下仓库的具体位置,还有我母亲的线索。”
林野点头,将档案夹合上:
“能找到,停尸间的冷藏柜有专门的编号,陈静的遗体因为‘死因存疑’,家属当时不同意火化,医院就一直存着,编号我还记得,在b区12号柜。”
他起身拿起白大褂的外套,“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苏砚站起身,将檀香盒放回口袋,指尖还能感觉到“影”字扣传来的余温,那热度像是在提醒她,真相就在前方,但也藏着未知的危险。
她看了一眼陈瑶,“你要是害怕,可以在外面等我们。”
陈瑶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想知道姑姑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人走出法医科办公室,走廊里的光线依旧昏暗,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苏砚走在中间,左手攥着口袋里的“影”字扣,右手拿着林默的研究笔记,心里清楚,去停尸间找陈静的遗体,或许能找到关键的纸条,但也可能会遇到更多意想不到的状况——
毕竟,有人已经在刻意掩盖母亲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