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纸的背面还有淡淡的印痕,像是之前夹在某个本子里留下的。
苏砚把残纸翻过来,用手电筒贴着纸页照——印痕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
“37号=红衣,锚点=发饰”。
“锚点=发饰”!
苏砚心里一动,立刻摸出陈瑶给的那枚珍珠发饰——这就是红衣女的执念锚点?
林生当年转移实验体,是不是也戴着这枚发饰?
就在她盯着残纸和发饰出神时,阁楼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从西巷口的方向来,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不快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沉重感,像是穿着厚重的胶鞋。
苏砚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残纸差点掉在地上——
她明明记得刚才出巷口时,巷子里除了择菜的老奶奶,没有其他人,怎么会突然有人来?
脚步声渐渐靠近阁楼,停在了木门门口。
苏砚屏住呼吸,把残纸快速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又把瓷碗放回梳妆台的桌角,然后握着手电筒,慢慢往后退,躲到了杂物堆后面。
她蹲下身,把自己缩在藤椅的残骸和木箱之间,只露出一点缝隙,盯着阁楼的楼梯口——
阁楼是二层结构,楼梯在木门旁边,来人要上二楼,必须经过楼梯口。
门口传来一阵短暂的寂静,接着是“吱呀”一声——
有人推了一下木门,发现门被锁着,又停了下来。
苏砚能听到来人轻轻的呼吸声,带着一点粗重,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过了几秒,脚步声绕着阁楼移动起来,停在了破洞的正下方。
苏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折叠小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对方是不是发现破洞了?是不是看到她刚才爬进来的痕迹了?
破洞下方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人拨开了垂在洞口的爬山虎藤蔓。
苏砚透过杂物的缝隙往上看,能看到洞口边缘露出一只手——
手背粗糙,指关节突出,手腕上戴着一块旧手表,表盘已经发黑,看不清时间。
那只手在洞口边缘摸了摸,然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
是钥匙?还是撬棍?
“谁在里面?”
一个男声突然响起,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破洞的缝隙,清晰地落在阁楼里,“我是社区巡逻的,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擅自进入,赶紧出来,这房子是危房,容易出事。”
社区巡逻?苏砚心里打了个问号。
西巷这么偏僻,平时连人影都少,怎么会突然有社区巡逻的来?
而且偏偏在她进阁楼找线索的时候?
她没应声,继续缩在杂物堆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男声又喊了两遍,见没人回应,脚步声又回到了木门门口,接着传来“咔哒、咔哒”的撬锁声——
对方竟然带着撬棍,要强行撬开门!
撬锁的声响格外刺耳,金属撬棍摩擦着锈迹斑斑的铁锁,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苏砚的心跳得飞快,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盖过了外面的撬锁声。
她盯着楼梯口,手电筒的光柱被她按到了最暗,只留下一点微弱的光晕,照在面前的木箱上。
这只木箱倒扣在地上,箱身是深色的木板,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灰尘里还沾着几根干枯的稻草。
苏砚的目光落在木箱的缝隙上——
缝隙里夹着一点白色的东西,像是布料的碎片,质地看起来很细腻,不像是普通的粗布。
她想起红衣女照片里的绣金红衣,心里一动,趁着外面还在撬锁,慢慢伸出手,指尖抠住木箱的边缘,试图把箱子翻过来。
木箱很沉,苏砚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它翻了个身。
箱盖没有锁,一翻就开了,里面铺着一层褪色的蓝布,布上放着几件旧物:
一个缺了口的粗瓷杯、半块磨损的木梳、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是件暗红色的旗袍,布料已经脆化,领口和袖口的绣金花纹大部分都脱落了,但残存的几针金线,和陈瑶太奶奶照片里的红衣绣金图案,一模一样!
是红衣女的旗袍!
苏砚的呼吸都停了,指尖轻轻碰了碰旗袍的领口,布料脆得像饼干,一碰就掉下来一小块。
旗袍的衣襟上,别着一枚小小的铜扣——
和母亲的“影”字扣款式一样,只是上面没有刻字,扣面光滑,带着一层包浆,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
就在这时,外面的撬锁声突然停了,接着传来“哐当”一声——
木门被撬开了!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踩在木质楼梯上,都发出“吱呀”的巨响,像是要把楼梯踩塌。
苏砚赶紧把木箱盖扣上,缩得更紧了,手里的小刀被她握得更紧,掌心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渗出血,染红了刀柄。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苏砚透过杂物的缝隙,能看到来人的鞋子——
是双旧胶鞋,鞋边沾着西巷的泥土,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的一道疤痕。
接着,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光柱从杂物堆上掠过,落在梳妆台上的瓷碗上,停了几秒。
“有人吗?”
男声又问了一遍,这次离得更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别躲了,我看到里面有光。”
苏砚没敢动,也没敢出声。她盯着那道扫来扫去的光柱,心里快速盘算着:
对方是谁?真的是社区巡逻的,还是掠夺派的人?
如果被发现,她手里的残纸、瓷碗、红衣女的旗袍,这些线索会不会被抢走?
还有母亲的线索,会不会就此断了?
光柱慢慢移向杂物堆,离苏砚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
她能听到来人的呼吸声,能闻到对方身上带着的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就在光柱快要扫到她的膝盖时,阁楼外突然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声——
“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打破了阁楼里的紧张氛围。
来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光柱停在原地。他朝着破洞的方向喊了一声:“谁啊?”
破洞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西巷口择菜的老奶奶:
“巡逻的小伙子,别在那危房里待着了,刚才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来了,看着怪怪的,你去看看吧!”
来人沉默了几秒,然后脚步声朝着破洞走去,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苏砚趁着这个间隙,赶紧往杂物堆深处缩了缩,把自己藏得更严实。
过了几秒,来人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朝着楼梯口去的:
“行,我知道了,这就去看看。里面的人要是听到了,赶紧出来,别待在里面!”
脚步声顺着楼梯下去,接着是木门关闭的声响,然后渐渐远去。
苏砚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衣服上,冰凉刺骨。
她瘫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把残纸、瓷碗都小心收好,又看了一眼那只装着红衣女旗袍的木箱——
她现在没法把箱子带走,只能先把箱盖扣紧,用杂物挡在前面,尽量不引人注目。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阁楼,苏砚最后看了一眼那根木梁上的绳痕,心里默念:
“红衣女,林生,还有妈妈……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
然后她握紧口袋里的线索,朝着破洞的方向走去——
刚才老奶奶说的戴鸭舌帽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之前在西巷遇到的灰衣人,对方又回来了,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把线索藏好,再想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