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擎天,你该死!!”
柳如风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猛地一掌拍出,雄浑的灵力倾泻而出轰击在王城主的天灵盖上。
“噗!”
王城主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头颅像西瓜爆裂开来,红白之物溅了一地,当场毙命。
【死得好,便宜他了。】
【报应,这就是报应。】
亲手击毙王擎天,柳如风转身,看向持剑而立的林雪声,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地乞求:“雪声……不,小莫……是我错了,是我眼瞎心盲,被奸人蒙蔽,犯下这弥天大错。”
“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偿还……”
看着声泪俱下的柳如风,林雪声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
“弥补?偿还?”
“柳长老,你可知道……当年听说你要来城主府收徒时,我有多开心吗?”
“我在城主府,名义上是二小姐,实际过得连个体面丫鬟都不如。”
“冬天要用刺骨的冷水洗所有人的衣服,手冻得裂开一道道血口子,夏天要顶着烈日做最重的活计,中暑晕倒了,醒来面对的也只有责骂。”
“我喜欢剑,只能偷偷捡别人不要的破木棍,躲在柴房里,凭着记忆里偷看来的零星招式,一遍遍地比划……”
“有一次被王凤眠发现了,她带着王擎天过来,说我偷学剑法,心思不正……然后,就是一顿毒打,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她平静地叙述着,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令人心碎的麻木。
“所以,当我知道你要求,要收徒的时候……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救赎。我以为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好,足够努力,就能离开这个地狱,能堂堂正正地学剑,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我看着你走进城主的书房,满怀期待地等在门外……期待你给我一个公平比试的希望……”
“可是,你出来了……你看我的眼神那么冷……然后,你亲手……剖开了我的胸膛,挖走了我的剑骨。”
她猛地抬手指向柳如风,眼中积蓄了十几年的痛苦眼泪汹涌而出:
“你亲手掐灭了我最后一点光,把我重新推回了地狱,甚至推向了更深的深渊,你现在跟我说弥补?跟我说偿还?”
“柳如风,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我林雪声这一生,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柳如风跪在地上,听着少女那字字血泪的控诉,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瘦小的女孩,从满怀希冀到彻底绝望的全过程。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和绝望将他吞噬。
他,连求得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悔恨和绝望如同毒蛇啃噬着柳如风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嘶声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还给你,我把剑骨还给你!”
此言一出,旁边的王凤眠吓得魂飞魄散!
她早已习惯了这天生的“剑骨”带给她的荣耀、地位和力量,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失去剑骨,她将变回那个资质平庸,甚至可能因为移植而当场毙命。
“不,师尊,不要!”王凤眠扑到柳如风脚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袍,涕泪横流地哀求。
“师尊,我是您的徒弟啊,这十几年来,我侍奉您左右,对您恭敬有加,您对我也关爱备至,我们师徒情分难道都是假的吗?求求您,不要挖我的剑骨,师尊!”
【师徒情分?建立在别人血肉之上的情分吗?】
【真是讽刺。】
然而,柳如风此刻心如铁石,他低头看着王凤眠那张与雪烟并无相似之处的脸,眼中只有厌弃:
“闭嘴!”他猛地甩开王凤眠的手。
“师徒情分?若非误以为你是雪烟的女儿,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会收你为徒?会为你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你和你那父亲一样,都是吸食他人血肉的蛀虫。”
他的话彻底粉碎了王凤眠最后的希望。
她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柳如风不再看她,他运转灵力,五指成爪,猛地探向王凤眠的后心。
那当年移植剑骨的位置。
“啊——”
王凤眠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见柳如风的手硬生生破开她的血肉,一截散发着莹莹宝光的骨骼被他生生挖了出来。
那正是原本属于林雪声的天生剑骨。
王凤眠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气息奄奄,修为瞬间溃散,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柳如风双手捧着那截依旧温热,流淌着鲜血的剑骨,踉跄着走到林雪声面前,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期盼,将剑骨递了过去:
“雪声……孩子……我还给你……我……”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那截离开王凤眠身体后本就光芒略显黯淡的剑骨,在接触到空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光泽。
变得灰败、干枯,表面的宝光像是风中残烛一样熄灭,最后,竟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捧毫无灵性的,灰白色的骨粉,从他指缝间簌簌滑落……
【……果然。】
【离体太久,又沾染了别人的气息和罪孽,早已不是原来的剑骨了。】
【还不回去了……】
柳如风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些许血迹和骨粉的双手,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林雪声抬起眼眸,看向失魂落魄的柳如风,“柳长老,现在,你告诉我,你还要怎么还?”
看着那光华流转,如今却化为齑粉的剑骨从柳如风指缝间流泻而下,整个院落陷入一片死寂。
然而,这沉默很快被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打破。
瘫倒在地的王凤眠,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支撑她十几年荣耀的根基彻底消失。
她抬头,看着那捧最终什么也没能留下的骨粉,又看向失魂落魄的柳如风,怨恨和恐惧让她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