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夜的时光,在磨刀霍霍与符箓燃烧的微光中悄然流逝。部落的空地上,灵心草已被大规模移栽,嫩绿的叶片在晨光中舒展,散发着纯净的灵脉气息,将部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碧色光晕里——这是苏婉与族人们连夜培育的成果,既为出征者准备了足够的净化汁液,也为留守的族人筑起了一道灵脉屏障。
林砚坐在神树下的石台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守脉玉佩与启灵玉符。两枚信物在她掌心静静依偎,蓝光与绿光交织缠绕,像是两条永不分离的溪流,随着她的灵元流转,散发出越来越温润的光芒。玄光镜碎片被她嵌在一块打磨平整的灵脉矿石上,经过三日的滋养,裂痕处已被灵脉气息填满,蓝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澄澈。
“在想什么?”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灵心草的清香。她手里端着一个陶碗,里面盛着深绿色的汁液,是用灵心草精华与玄狐毛发灰烬炼制而成的,能在短时间内增强灵脉韧性,抵御混沌之气的侵蚀。
林砚抬头,看着小满走来的身影。她今日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兽皮劲装,腰间别着兽骨哨与几枚破阵符,脖颈间的玄狐挂坠被细心地塞进衣领,只露出一小截青色的绳结。额前的碎发被一根灵脉木簪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多了几分临战前的锐利。
“在想玄狐,想阿石。”林砚接过陶碗,一饮而尽。汁液入口微苦,却带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滋养着她体内的灵脉。“三日后的决战,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安心。”
小满在她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抚摸着神树粗糙的树干。树干上,似乎还残留着玄狐蹭过的温度,也烙印着阿石少年时攀爬的痕迹。“他们一直都在。”她轻声说道,指尖落在玄狐与阿石的坟茔上,那里的灵心草已冒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你看,灵心草在这里扎根,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一样。”
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眶微微发热。是啊,那些逝去的人,从未真正离开。他们的信念,他们的守护,都化作了灵脉的一部分,化作了部落的根基,化作了支撑他们前行的力量。
“守脉族的前辈怎么样了?”林砚转移话题,压下心头的酸涩。
“前辈的伤势恢复得不错,正在教阿青和阿石(守脉族少年)结界的口诀。”小满说道,“他说,陨鸮谷的结界虽需信物开启,但内部还有三层小阵,只有念对口诀,才能避开陷阱,直达封印核心。”
林砚点了点头,将两枚信物握紧:“我们也该练练信物的共鸣了。前辈说,只有让两枚信物彻底与我们的灵脉相融,才能在结界内发挥最大的力量。”
两人并肩站起身,面对面站在神树下。林砚手持启灵玉符,小满握着守脉玉佩,同时闭上双眼,将灵元缓缓注入信物之中。蓝光与绿光从信物中涌出,在两人之间交织成一道光网,光网中,隐约浮现出封灵洞壁画上的上古符文,以及陨鸮谷结界的轮廓。
“顺着灵脉走,不要急。”林砚轻声说道,将自己的灵元气息放缓,引导着小满的灵息与信物融合。
小满顺从地跟上她的节奏,灵脉气息如同温顺的溪流,与林砚的气息、信物的光芒彻底交织在一起。玄狐挂坠突然从她衣领中滑落,泛出耀眼的绿光,与两枚信物的光芒相互呼应,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神树的叶片簌簌作响,像是在为他们吟唱古老的歌谣。周围的灵心草也纷纷泛起微光,将灵脉气息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融入光柱之中。林砚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小满的灵脉彻底连通了,她能感知到小满心中的坚定与担忧,小满也能察觉到她胸口的旧伤与对胜利的渴望。
“成功了。”小满睁开眼,眼中满是欣喜。她能感觉到,两枚信物已与他们的灵脉紧密相连,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引动结界的力量。
林砚也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三日的紧张与压抑,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有小满在身边,有信物的守护,有族人的支持,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无所畏惧。
就在这时,姜垣与守脉族老者一同走来。姜垣肩上扛着加固后的长矛,矛尖镶嵌着灵脉矿石,泛着淡淡的银光;老者虽仍需搀扶,眼神却异常明亮,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的古籍——那是守脉族世代相传的《守脉秘录》。
“林队,小满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姜垣沉声道,“留守的族人已安排妥当,王大娘为我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和疗伤药,苏婉也炼制好了最后一批破阵符和净化丹。”
老者将《守脉秘录》递给林砚:“这上面记载着混沌巨兽的弱点,还有封灵咒的完整口诀。到了封印核心,或许能帮到你们。”
林砚接过秘录,指尖触碰着泛黄的纸页,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灵脉气息——那是守脉族世代传承的信念与希望。“多谢前辈。”她郑重地说道,将秘录贴身收好。
“该出发了。”老者说道,“陨鸮谷的结界在正午时分灵脉气息最盛,此时开启,能减少混沌之气的干扰。”
林砚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部落的方向。族人们已聚集在入口处,默默地为他们送行。王大娘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她连夜烙的饼;阿禾牵着几个年幼的孩子,手里捧着一束刚采的灵心草;还有那些受过伤的族人,都挣扎着赶来,眼神里满是期盼与不舍。
“走吧。”林砚轻声说道,握住小满的手。
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姜垣与守脉族的两位少年紧随其后,老者被族人搀扶着,走在中间。族人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部落入口,才停下脚步。
“林队,小满姐,一定要平安回来!”王大娘的声音带着哽咽,将布包塞到林砚手里。
“我们会的。”林砚转身,对着族人们深深鞠了一躬,“守住部落,等我们凯旋。”
说完,她不再犹豫,带着众人,朝着陨鸮谷的方向走去。
山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以及信物偶尔发出的微光。林砚和小满的手始终紧紧相握,灵脉气息相互交织,为彼此提供着力量。路过鸮鸣涧时,谷口的巨石上,“守脉”二字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阿砚,你看。”小满突然停下脚步,指向远处的山脉。
只见陨鸮谷的方向,隐隐升起一股浓郁的混沌之气,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山谷上空,与周围的灵脉气息相互碰撞,形成一道扭曲的气墙。气墙之下,隐约能看到玄鸮会的人影在晃动——他们早已在那里等候。
“来了。”林砚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掌心的玄光镜碎片蓝光暴涨,“做好准备,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小满握紧手中的守脉玉佩,点了点头。玄狐挂坠在她胸前轻轻晃动,绿光闪烁,像是在为她鼓劲。她转头看向林砚,眼神里满是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林砚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在一起。从黑风谷的生死相依,到封灵洞的灵脉共鸣,再到如今的溯源决战,他们早已将彼此的生命融为一体。
一行人继续前行,距离陨鸮谷越来越近。混沌之气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耳边隐约传来玄鸮会成员的低语声,以及混沌巨兽的沉闷嘶吼——那是玄鸮会的首领在试图沟通巨兽残魂。
守脉族老者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灵脉石,递给林砚:“这是开启结界的钥匙,将它与信物放在一起,念动口诀,就能打开入口。记住,结界开启后,会有三息的破绽,混沌之气会趁机涌入,一定要用净化符挡住。”
林砚接过灵脉石,点了点头。
“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老者说道,“阿青,阿石,你们跟林队进去,一定要守住封印核心。老夫和姜垣留在这里,挡住外面的混沌侍者,为你们争取时间。”
“前辈!”阿青和阿石同时喊道,眼中满是不舍。
“这是命令!”老者沉声道,“守脉族的使命,不能断在你们手里。”
姜垣也点了点头:“林队,小满姐,你们放心进去。外面有我们,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们。”
林砚看着老者和姜垣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们心意已决。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保重。我们很快就出来。”
说完,她带着小满、阿青和阿石,朝着陨鸮谷的结界入口走去。
结界入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中,被一层无形的光幕笼罩,光幕上刻满了上古符文,与守脉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林砚将灵脉石放在光幕前,与守脉玉佩、启灵玉符摆在一起,然后握住小满的手,两人同时念动口诀:“守脉为引,启灵为钥,封灵之咒,万物归序——开!”
口诀声落,三枚信物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朝着光幕射去。光幕剧烈晃动起来,符文开始快速流转,渐渐形成一道圆形的入口。入口开启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混沌之气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与腐朽的气息。
“快,用净化符!”林砚大喊一声,与小满同时抛出净化符。符箓在空中炸开,绿光弥漫,挡住了混沌之气的涌入。
“进去!”林砚拉着小满,阿青和阿石紧随其后,一同冲进了结界入口。
身后,结界缓缓闭合,将混沌之气与外面的厮杀声隔绝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守脉族历代族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泛着淡淡的灵脉气息,像是在守护着这条通往封印核心的道路。
“这些,都是我们守脉族的先祖。”阿青轻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敬畏,“他们为了守护封印,有的牺牲在混沌侍者手中,有的耗尽灵元,终身守护在这里。”
林砚看着那些名字,心中满是感慨。守脉族的千年坚守,封灵七子的以身殉道,还有部落里那些为守护家园牺牲的族人,他们都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都是时间长河中永不磨灭的光芒。
通道的尽头,隐约传来玄鸮会首领的声音,带着阴狠与疯狂:“混沌大人,再等等,只要拿到信物,我就能解开封印,让您重见天日!”
林砚和小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
“该结束了。”林砚轻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玄光镜碎片与信物。
小满点了点头,兽骨哨已握在手中,灵脉气息提升至极致。
四人加快脚步,朝着通道尽头走去。封印核心的光芒越来越亮,混沌之气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一场关乎灵脉命运、关乎千年传承的终极决战,即将在陨鸮谷的深处,拉开帷幕。
他们的脚步坚定,眼神锐利,心中的信念如同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仅是为了守护部落,为了告慰逝去的亲人,更是为了完成千百年前的预言,让灵脉的光芒,永远照亮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