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梅院的石桌上已摆好了温热的麦饼和草药茶。小满正蹲在神树下,给玄狐梳理皮毛——它昨夜不知跑去了哪里,回来时身上沾了些枯草和泥土,脖颈间的红绳贝壳也歪了。玄狐温顺地伏在地上,尾巴轻轻扫着小满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林砚刚练完剑,长剑上的露水顺着剑锋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痕。她走到石桌旁,拿起一块麦饼,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小满身上:“玄狐昨晚又溜去山谷了?”
“嗯,回来时一身泥,”小满笑着把玄狐脖颈的贝壳扶正,“许是去追兔子了,你看它嘴角还有点草屑。”她抬手擦掉玄狐嘴角的碎屑,指尖触到它温热的皮毛,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姜垣略显焦急的呼喊:“林队!小满姑娘!出事了!”
林砚瞬间绷紧了神经,握紧手中的长剑,快步走到门口。只见姜垣带着两名族人,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外,其中一人手臂上还缠着染血的兽皮,脸色苍白。“怎么了?”林砚沉声问道。
“部落西边的山脚下,发现了几处奇怪的足迹,还有淡淡的混沌气息!”姜垣语速极快,“我们的族人去查看,被暗处的人伤了,对方身手很快,像是……玄鸮会的残党!”
“混沌气息?”周老和苏婉也闻声赶来,周老眉头紧锁,“玄鸮会的大祭司已死,残党按理说早已溃散,怎么还敢出现?”
林砚眼神一凛,玄鸮会的阴影竟还未彻底散去。她转头看向小满,见她虽有紧张,却并未慌乱,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腕间的同心结。“小满,你和王大娘留在梅院,守住神树和陨铁核心,我和母亲、周老、姜垣去查看。”
“我也去!”小满立刻站起身,语气坚定,“我能感知混沌气息,还能帮大家驱散,留在梅院反而不安心。”她抬手摸了摸胸前贴身藏着的陨铁碎片——那是当初护住她魂魄的信物,如今能帮她敏锐感知混沌之气的波动。
林砚看着她眼底的执拗,想起过往无数次并肩的场景,终究没有拒绝:“好,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擅自行动。”
王大娘也走了出来,塞给林砚和小满两个装满麦饼和草药的布包:“路上小心,带够吃的,受伤了就赶紧敷药。”她又看向苏婉,“苏姑娘,你们也多加小心,我在梅院守着,等你们回来。”
众人不再耽搁,快速收拾好行囊——林砚带上玄光镜和凤翎玉,苏婉握着玄鸮石,周老备好驱邪粉和古籍,小满则把驱虫草药和神树枝条装进竹篮。玄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紧紧跟在小满脚边,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一行人朝着部落西边的山脚出发,晨雾中,梅院的牵牛花架渐渐模糊,只留下王大娘站在门口眺望的身影。
路上,姜垣详细讲述着情况:“昨夜部落的守夜人听到西边有异响,今早去查看,就在山脚下的乱石堆旁发现了足迹——比我们族人的脚印窄,带着奇怪的纹路,像是玄鸮会成员穿的兽皮靴。旁边还有残留的混沌气息,淡淡的,却很顽固,像是特意留下的标记。”
“特意留下的标记?”周老思索着,“难道是想引我们过去?”
“有可能。”林砚点头,掌心的玄光镜碎片泛起微弱的蓝光,“不管是陷阱还是残党流窜,我们都得小心,不能掉以轻心。”
小满默默运转体内的灵元,指尖的陨铁戒指微微发烫——那是与神树核心相连的感应,能帮她捕捉混沌气息的源头。“混沌气息是从乱石堆深处传来的,很淡,但一直没散,像是刚留下不久。”她轻声说道,眼神望向远处雾气缭绕的山脚。
行至山脚下,乱石堆果然如姜垣所说,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地面上能看到几处模糊的足迹,纹路诡异,确实不是部落族人的。林砚示意众人停下,玄光镜的蓝光瞬间扩散开来,穿透晨雾,照亮了乱石堆的每一个角落。
“有三个人,都藏在乱石堆后面的山洞里。”林砚沉声道,“气息很弱,像是受了伤,但身上的混沌之气很顽固,应该是玄鸮会的残党,可能是之前黑石城一战侥幸逃脱的。”
苏婉握紧玄鸮石,红光在掌心凝聚:“他们留下标记,要么是想伏击,要么是在等同伙。不管是哪种,都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免得再去骚扰部落和梅院。”
“我和母亲去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姜垣带着族人守住洞口两侧,防止他们逃跑。”林砚快速部署,目光落在小满身上,“小满,你和周老在后面,用驱邪粉和灵元驱散混沌气息,别靠近洞口。”
“好。”小满点头,从竹篮里拿出驱邪粉,递给周老一半。
计划既定,林砚和苏婉对视一眼,同时朝着乱石堆后的山洞走去。玄光镜的蓝光与玄鸮石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盾,挡在身前。“玄鸮会的残党,出来吧!”林砚的声音洪亮,在山谷间回荡。
山洞里瞬间没了动静,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林砚……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三道身影从山洞里走了出来,都是身着黑色斗篷,胸前的鸮鸟徽章早已黯淡,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其中一人的手臂还在流血,显然是之前被部落族人所伤。他们眼神阴鸷,手里握着陨铁短刀,刀身泛着淡淡的黑雾。
“你们这些余孽,还敢现身作祟!”苏婉怒喝一声,玄鸮石的红光暴涨,朝着三人射去。
三人慌忙举起陨铁短刀抵挡,黑雾与红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瞬间被驱散了大半。“我们只是想找点吃的,并非有意挑衅!”为首的残党嘶吼着,眼神却闪烁不定,显然在说谎。
林砚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黑石城一战,你们侥幸逃脱,如今没有了大祭司的指挥,又身受重伤,想来是走投无路,想抓部落族人要挟我们,或是想偷取神树核心的灵元疗伤,对不对?”
被说中了心思,残党们脸色一变,对视一眼,突然朝着洞口两侧冲去——他们想逃跑!
“拦住他们!”姜垣大喝一声,带着族人们举起石斧和长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砚和苏婉趁机发起攻击,玄光镜的蓝光化作利刃,玄鸮石的红光化作绳索,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一名残党制服。剩下两人见状,愈发疯狂,浑身爆发出浓郁的黑雾,朝着小满和周老的方向冲去——他们想抓小满做人质!
“小心!”林砚脸色大变,想要冲过去阻拦,却被身前的残党缠住。
小满却没有慌乱,她快速运转灵元,将神树枝条举起,绿色的灵元顺着枝条蔓延,朝着冲来的残党挥去。“别过来!”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绿色灵元落在残党身上,他们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雾瞬间消散,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周老趁机撒出驱邪粉,粉末落在两人身上,他们浑身抽搐,再也无力反抗。
姜垣带着族人立刻上前,将两人捆绑起来。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没有太大的伤亡,只有几名族人被黑雾轻微灼伤,敷上草药后便无大碍。
林砚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小满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刚才吓我一跳。”
“我没事。”小满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露出了笑容,“你看,我也能保护大家了。”
林砚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心安:“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勇敢。”
周老走到被制服的残党面前,厉声问道:“玄鸮会还有多少残党?你们的同伙在哪里?”
为首的残党却咬紧牙关,不肯说话。姜垣上前,想要逼问,却被林砚拦住:“不必逼问了,他们不过是些小喽啰,就算有同伙,也成不了气候。把他们带回部落,严加看管,别再让他们跑出来作祟。”
一行人押着残党,朝着部落返回。晨雾早已散去,阳光洒满山谷,照亮了沿途的草木和野花。玄狐跟在小满脚边,时不时抬头看她,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回到部落时,族人们早已在村口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还制服了残党,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姜垣立刻安排族人将残党关押起来,又让人去通知梅院的王大娘,报个平安。
林砚和小满没有多留,趁着午后的阳光,起身返回梅院。路上,小满靠在林砚身边,轻声说道:“原来就算没有战争了,也还是要保持警惕。”
“嗯,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大家都在,就没什么好怕的。”林砚握紧她的手,目光望向远方的梅院,“我们守护的不仅是这片土地,还有彼此,还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回到了梅院。王大娘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她们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算回来了!我做了你们爱吃的红糖麦饼,快进屋吃。”
玄狐率先冲进院子,朝着灶房的方向跑去,显然是闻到了麦饼的香气。林砚和小满相视而笑,并肩走进院门。
院子里的牵牛花在夕阳下开得正盛,神树的叶子轻轻摇曳,石桌上的野花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过,这里依旧是那个满是烟火气的安宁家园。
晚饭时,王大娘、苏婉、周老围坐在一起,听林砚讲述了山脚下的遭遇。“还好只是几个残党,没酿成大错。”周老松了口气,“往后我们多派些人在部落和梅院周围巡逻,就能防患于未然。”
“嗯,我明天就和姜垣说,安排族人轮流巡逻。”林砚点头,给小满夹了一块麦饼,“多吃点,下午消耗了不少灵元。”
小满接过麦饼,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这样的小波澜,但只要身边有林砚,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亲人,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夜色渐浓,梅院的灯火渐渐熄灭。林砚和小满并肩坐在廊下,玄狐蜷缩在她们脚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腕间的同心结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光。
“林队,你看天上的星星,真亮。”小满轻声说道。
“嗯,像我们守护的这片土地上的灯火,”林砚侧过头,看着她眼底的星光,“只要我们执手相守,这些灯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小满点点头,靠在林砚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远处的部落安静无声,近处的梅院岁月静好。神树的叶子轻轻摇曳,像是在诉说着安宁;牵牛花在夜色中悄然绽放,像是在守护着这份温暖。
那些残党的阴影,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的一点涟漪,终究会被这份执手相守的温暖抚平。而她们,会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守着彼此,守着家园,让梅院的烟火永远长明,让这份安稳的岁月,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