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进献已经轮到柳嫣然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殿中，为帝后跳了一支舞。
她的舞姿优美，配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皇帝萧景琰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皇后温月容则笑着赞道：“柳小姐舞姿曼妙，果然名不虚传。”
柳嫣然闻言，喜不自胜，连忙谢恩。
接下来是江若雪。
她没有选择跳舞或吟诗，而是向皇帝进言，谈论了一些关于民生的看法。她的言辞犀利，观点独到，显然是有备而来。
皇帝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江小姐颇有见地，难得一个闺阁女子，竟能如此关心国事。”
江若雪躬身道：“陛下过奖。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是臣女自幼便听父亲教诲的道理。”
皇后温月容也点了点头，对江若雪颇为满意。
程知意看着这一切，心中更加坚定了想要落选的念头。
柳嫣然有美貌，江若雪有才华和见识，她们都比自己更适合留在这宫里。
终于轮到程知意了。
她定了定神，走到殿中，福了一礼：“臣女程知意，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皇帝萧景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程知意缓缓抬头，目光不经意间与皇帝对上。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浩瀚的星空，让人看不透。
她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皇帝萧景琰看着眼前的女子，清丽温婉，气质沉静，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刻意讨好，也不像江若雪那般锋芒毕露。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淡然，这让他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
“程小姐擅长什么？”皇后温月容轻声问道。
“臣女……臣女只会些粗浅的琴棋书画，不敢在陛下和皇后面前班门弄斧。”程知意如实回答，语气谦逊。
柳嫣然在旁边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程知意竟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江若雪则皱了皱眉，觉得程知意太过低调，这样很难引起帝后的注意。
可皇帝萧景琰却笑了笑：“无妨，朕倒想听听程小姐弹奏一曲。”
程知意无奈，只能在古琴前落座，深吸一口气，拨动琴弦。
琴声悠扬舒缓，像山间的清泉，又像月下的私语，没有太多复杂的技巧，却透着一股宁静致远的意境。
一曲终了，太和殿内一片寂静。
皇帝萧景琰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琴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程知意，语气带着一丝赞许：“好一曲《平沙落雁》，程小姐的琴艺虽不算顶尖，却能弹出其中的意境，难得。”
皇后温月容也赞道：“琴声清雅，与程小姐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
程知意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自己无心的弹奏，竟然会得到帝后的称赞。她连忙谢恩：“陛下和皇后娘娘过奖了，臣女愧不敢当。”
甄选结束后，帝后商议了许久，最终公布了入选名单。
柳嫣然凭借出众的美貌，被封为美人；江若雪因才华见识，被封为才人；而程知意，也因为那一曲琴和独特的气质，被封为常在，赐居钟粹宫偏殿。
听到自己入选的消息，程知意心中五味杂陈。
她终究还是没能如愿出宫，还是踏入了这深宫的旋涡之中。
程知意被封为常在后，便随着宫人前往钟粹宫。
钟粹宫位于东六宫，环境清幽，虽不及坤宁宫和如今最受宠爱的容嫔所在的永福宫奢华，却也雅致舒适。
她的宫殿是偏殿，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贴身侍女银铃跟着她一同入宫，此刻正在忙着整理行李，脸上满是欢喜：“小姐，没想到您真的入选了，还被封为常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程知意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轻轻叹了口气：“这对我来说，未必是喜事。”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入选之后，就意味着要卷入后宫的纷争之中。
皇后温月容看似温柔，可能在太子妃之位上坐稳，又顺利成为皇后，绝非等闲之辈。
还有今日未露面的容嫔，听说深得皇帝宠爱，又育有一子，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小姐，不管怎么样，咱们现在已经入宫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小姐往后谨言慎行，凡事不争不抢，安安分分过日子，想必不会有人特意为难咱们的。”
银铃说着，拿起一旁的玉梳，小心翼翼地为程知意梳理着乌黑的长发。
程知意对着铜镜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宫墙之内，人心叵测，岂是一句“不与人争”就能安稳度日的？
她轻叹一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女子的笑语声与衣袂窸窣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银铃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地望向门口。
没过片刻，就见几个穿着各异宫装的秀女簇拥着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李氏，此次得封美人。
身后跟着的是陈佳人、张佳人等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热络的笑意，眼神却暗自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与程知意的神色。
“知意妹妹，恭喜恭喜！”李美人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此次殿选，妹妹可是拔了头筹，被封为‘常在’，这可是咱们这批秀女里最好的位份，真是羡煞姐姐们了！”
张佳人也跟着附和，目光在程知意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可不是嘛！妹妹家世虽不算顶尖，那日殿上也未曾展露什么惊人才艺，可就凭着这副清丽脱俗的容貌，还有那不争不抢、恬淡安然的气度，难怪能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青眼，这‘常在’封号，真是实至名归。”
其余几位秀女也纷纷出言道贺，说着吉祥话，屋内顿时热闹起来，可那热闹里，却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与疏离。
程知意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还礼，脸上挂着温和而疏离的笑意：“姐姐们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往后在宫中，还需姐姐们多多照拂才是。”
送走那几位言不由衷的秀女，程知意转身回到屋内，方才的喧闹仿佛还萦绕在耳畔，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被晚风拂动的柳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怅然之色悄然爬上眉梢。
银铃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进来，见她神色落寞，便轻声道：“小姐，别往心里去，那些人本就不是真心来道贺的，不过是瞧着您得了封号，想来探探虚实罢了。”
程知意轻轻“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得门外传来两道温和的女声，带着几分熟稔的亲近。“知意妹妹，你在吗？”
她抬眸望去，只见柳嫣然和江若雪并肩走了进来。
柳嫣然穿一身石榴红宫装，头上是镶嵌红宝石的金簪，仍是一派招摇的装扮。
江若雪则是一身蓝色衣裙，她和柳嫣然的宫殿离得近，白日里偶尔碰面，也多了几分交情。
“若雪姐姐，嫣然妹妹，你们怎么来了？”程知意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侧身让她们入座。
柳嫣然刚坐下，就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羡慕：“知意姐姐，恭喜你呀！”她眼底亮晶晶的，满是真诚。
江若雪在一旁坐下，端起银铃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看向程知意，也开口道贺。
随即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几分提点：“妹妹，我们来不仅是道贺，还有件事想提醒你。”
程知意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那个李尚书家的千金李美人，你近日可别与她走得太近。”江若雪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上午我路过御花园，恰巧听到她跟嫣然说，觉得你家世不显，却得了这般好的封号，定是藏了心机，还说你与她交好不过是想攀附尚书府的势力，并非真心实意。”
程知意闻言，心中微微一沉。
她想起白日里李美的热络模样，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她抿了抿唇，看向柳嫣然和江若雪，眼底满是感激：“多谢两位告知。”
深宫之中，人心复杂，她本以为只要淡泊不争，便能安稳度日，却不知这般也会引来他人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