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蘅与李砚辞出了正院大门便分开,楚玉蘅领着青禾往院中走去。
“见过夫人,昨日是我唐突了,扰了公子和夫人的新婚夜,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娇弱的声音传来,楚玉蘅顺着声音看去,却只见盈盈拜下的身影。
楚玉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妹妹言重了,你是夫君的救命恩人,夫君看重你也是应该的。”
江婉柔缓缓直起身来,正欲开口说话时,目光却恰与楚玉蘅交汇在一起。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楚玉蘅凝视着江婉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轻声喊道:“青竹?”
站在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与三年前相比,少了一些天真无邪,多了几分妩媚动人,但她却能够确切地感受到,这个人就是她曾经的丫鬟——青竹。
时光仿佛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曾经的青涩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的韵味。
她的眼眸依旧明亮如昔,只是多了几分深邃和世故。
江婉柔同样震惊地看着楚玉蘅,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许多回忆。
她立刻认出了对面的人正是自己曾经的主子,那个她曾经侍奉过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婉柔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楚玉蘅了,可如今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与她重逢。
楚玉蘅也想要问江婉柔许多问题,比如她为何会住在李府,又为何会化名为江婉柔。
然而,话到嘴边,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难道说,李砚辞就是她们当年在山中救下的那个男子?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惊愕。
这么想着,她便也问了出来,江婉柔面上血色霎时尽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到我院子里来吧。”楚玉蘅神情难辩。
江婉柔缓缓松开嵌入掌心的指甲,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回到楚玉蘅的院落里,两人挥退伺候的众人,分别讲述起了自己这三年的遭遇。
楚玉蘅吹开茶盏上的浮沫,抿了一口茶水。
“为何现在你不叫青竹,而是名唤江婉柔?”
青竹是被楚家救下的,被楚家救下时,她只出生不到一个月,哭声微弱,身上只有一件襁褓,楚家为她取名青竹,长大后就留在楚玉蘅身边伺候。
江婉柔低声解释:“有位叫江婉柔的姑娘意外身故,李公子给了那人父母一笔银钱,让我顶了她的户籍。”
楚玉蘅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裙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她忍不住想,若是当年她没有匆匆离去,若是她等他清醒后再递上一碗熬了半日汤药,若是她没有把照看他的事托付给青竹。
那么,如今站在他身边,会不会是自己?
她还记得自己离开前,曾在他枕边放了一块刻着“楚”字的玉佩,想着等他醒来,或许能凭着玉佩寻来。
可后来家中变故迭起,直到看到李砚辞对江婉柔的在意,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念想才又翻涌上来——原来当年的心动不是错觉。
“姑娘?”似乎察觉到她的失神,江婉柔轻声唤了她一句,楚玉蘅猛地回神,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慌忙垂下眼帘,将眼底的涩意掩去,只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些旧事。”
江婉柔不知有没有看穿她的心思,声音仍是柔得像水:“时候不早了,我与楚姑娘聊得也差不多了。”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青竹,你现在还要做夫君的妾室吗?”楚玉蘅鬼使神差般开口,语气不自觉强调“夫君”二字。
江婉柔脸上的柔媚瞬间僵住,手猛地握拳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她抬眼看向楚玉蘅,眼底那点笑意彻底褪去。
“夫人,婉柔只是一介孤女,不知夫人口中的青竹是何人,至于纳妾一事,婉柔但凭公子做主。”
说罢,再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楚玉蘅独自站在屋内,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窗棂上,思绪早已飘远。
她想了许多,想到楚家如今深陷迷雾,前路茫茫不知归处;又想到自己,本该是安心待嫁的闺阁女子,如今却被猜疑与焦虑裹挟,几乎要成了困在樊笼里的深闺怨妇。
念及此,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自嘲,笑声轻得像一缕烟,很快便消散在空荡的屋子里。
过了许久,青禾放轻脚步走了进来:“姑爷唤姑娘去一趟书房”。
楚玉蘅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许不安,最终还是随着青禾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李砚辞正提笔写着什么,见楚玉蘅进来,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楚玉蘅接过册子,翻开一看,上面详细地记录着那些贼人近一年来的行踪和所作所为。
原来,这些贼人是从南方一路向北而来,每到一处,他们都会精心策划一场表演,然后故意陷害当地的人家,许多人家都因此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自认倒霉。
这次,这些贼人来到了苏城,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楚家,楚家在苏城举目无亲,正是他们下手的好对象。
于是,这些贼人便故技重施,想要狠狠地敲诈楚家一笔。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家并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轻易妥协。
楚家拿不出十倍的赔偿,更不愿吃下这个闷亏,反而决定要彻查此事,找出真相。
他们这才慌了,毕竟他们的计谋不算天衣无缝,经不起细查。
还好县太爷只给楚家一个月的调查时间,而他们也抱着侥幸,不愿到手的肥肉溜走,于是就开始频频骚扰楚家,打算拖到一月之期结束。
楚玉蘅有些意外,这些册子上的消息不是一两日便能收集来的,显然是李砚辞早早地就出手帮助他们调查贼人。
“多谢李公子,我这就将册子给父兄送去。”
李砚辞阻止了她的动作,“只凭这个只能证明那些人在其他地方也有同样遭遇,却不能证明楚家茶叶铺没有造假。”
“那该怎么办?”楚玉蘅不由顺着林砚辞的思路思考。
李砚辞淡然开口,“我调查过,楚家经营的这种茶叶,只有苏城和叶城才产,你父亲交给他们的明明是新鲜茶叶,他们拿出的却是陈茶,显然为了陷害楚家,他们做了掉包,这么大量的茶叶,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从叶城收购。”
楚玉蘅神情激动,正欲开口,李砚辞却合上册子率先开口,“我可以同你一起前去叶城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