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严彧醒来时,朝慈不出意外地还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经过一夜,严彧似乎已经习惯了怀中这温软的存在,手臂自然地环着,没有初时的僵硬。
他依旧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早餐。
当烤肉的香气和米粥(这是他特意用猎物换来的少量白米熬的)的暖香弥漫开时,他才去叫醒朝慈。
“今天我要去山里抓鱼。”严彧一边看着朝慈小口喝粥,一边说道。
山涧的河水清冽,鱼肉比平原水泽的更为鲜甜紧实。
朝慈抬起眼,琉璃般的眸子亮了亮:“我也去。”
严彧眉头下意识皱起:“路远,难走。”他想象着那些崎岖不平、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山路,与朝慈那双白皙娇嫩的脚和这副养尊处优的身体。
“我要去。”朝慈放下碗,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这里很闷,我想出去逛逛。”
严彧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收拾好猎刀和一个用来装鱼的藤篓,又额外带上了水和一个准备给朝慈路上垫肚子的烤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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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朝慈还对山林充满好奇。
清晨的林间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鸟鸣声清脆悦耳。
他跟在严彧身后,脚步轻快,东张西望。
但山路的确如严彧所说,又远又难走。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斜坡陡峭,需要手脚并用。
不过走了小半个时辰,朝慈的呼吸就开始急促起来,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泛起了运动后的红晕。
那双穿着不合脚旧鞋的脚,更是开始隐隐作痛。
严彧一直留意着他的情况,步伐放得很慢。
见他速度越来越慢,气息不稳,便停了下来,沉声道:“休息一下。”
两人坐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
朝慈微微喘着气,用袖子擦着汗,看着前方似乎依旧望不到头的山路,轻轻蹙起了眉。
休息片刻后再次出发,朝慈的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
又坚持走了一小段,在一个陡坡前,他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看着严彧宽阔的背影,直接开口:“严彧,我走不动了。”
严彧转过身,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有些发软的双腿,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地走到朝慈面前,然后背对着他,微微蹲下了身子。
意思再明显不过。
朝慈看着他坚实宽厚的背脊,没有丝毫犹豫,往前一步,伸出双臂搂住了严彧的脖子。
严彧的身体瞬间绷紧。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贴上来的温软身体,以及那瞬间更加清晰、几乎萦绕在他鼻尖的甜美果香。
那香气混着朝慈身上微微的汗湿,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更加诱人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向后,托住朝慈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人稳稳地背了起来。
很轻。
这是严彧的第一个感觉。
比他猎到的任何一只中型猎物都要轻。仿佛背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温暖的、散发着甜香的云。
朝慈安心地伏在他背上,下巴轻轻搁在严彧的肩头。
严彧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山林间的草木清香,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严彧的步伐很稳,即使背着他,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没有丝毫摇晃。
“严彧,”朝慈在他耳边开口,温热的气息拂过严彧的耳廓,“你力气真大。”
严彧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没有回应,只是抿紧了唇,默默加快了脚步。
“那里的树影晃动起来,像撒了一地的金币。”
“那只鸟的叫声好奇特。”
朝慈似乎心情很好,在他背上偶尔点评着沿途的风景,声音轻快。
严彧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只在朝慈某个特别新奇的发现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作为回应。
他感受着背上人的重量和温度,听着他清亮的声音,心中仿佛正被一缕温暖的阳光悄然融化。
山路在林间蜿蜒,阳光透过枝叶,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紧密地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