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堡,地牢。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草料和铁锈混合的难闻气味。
昏黄的火把在墙壁上跳动,将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
地牢最深处,一间由精铁打造的独立囚室里。
曾经不可一世的金狼汗国大汗呼延烈,此刻正像一头困兽般蜷缩在角落里。
他身上的伤早已痊愈,但精神上的折磨,却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他煎熬。
曾经的锦衣华服,早已变成了一身破烂的囚衣。曾经满头的辫发,如今也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沾满了灰尘和草屑。那张曾经写满霸气的脸上,只剩下深深的屈辱和不甘。
他想不通。
他纵横草原半生,打败了无数对手,才坐稳了汗位。
可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
惨到连自己都成了阶下囚,像一条狗一样,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嘎吱——”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刺眼的光线从门外射了进来,让久处黑暗的呼延烈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几个人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人,身材挺拔,步履从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呼延烈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林枫!
那个将他从汗位上拽下来,狠狠踩在泥地里的南朝魔鬼!
“呦,大汗,别来无恙啊。”
林枫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是来探望一位老朋友。
他搬了张凳子,大咧咧地坐在了囚室门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形容凄惨的呼延烈。
呼延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狼。他挣扎着站起来,死死地瞪着林枫,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南朝人……有种,你就杀了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杀了你?”林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杀了你多没意思。你看,你现在活着,不好吗?最起码,你还能亲眼看着,你的金狼汗国,是如何在你‘失踪’之后,变得分崩离析,鸡犬不宁的。”
“你……你说什么?!”呼延烈的心脏猛地一缩。
林枫对着身后的李疾风使了个眼色。
李疾风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每日新闻播报”。
“禀告大汗,这是最近草原上的几件趣事。”
“就在三天前,您麾下最勇猛的黑狼部落首领哈丹,在自己的王帐里,被人打成了筛子。啧啧,据说死状极惨,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还有那个最有钱的白羊部落,他们的首领阿古达,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帐篷里,脑袋被金币砸了个稀巴烂。真是……死得都那么富贵。”
“哦对了,还有黑马部落的巴图鲁,被人乱刀砍死,脑袋都不见了。据说,他弟弟现在正带着人,跟白羊部落的人打得热火朝天呢!”
李疾风每说一句,呼延烈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他听到最后,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哈丹……阿古达……巴图鲁……
这些都是他曾经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是金狼汗国的中流砥柱!
他们……他们都死了?
而且,还是在内讧?
“不……不可能!”呼延烈嘶吼着,状若疯魔,“你们在骗我!你们这些卑鄙的南朝人,想用这种鬼话来动摇我的心志!不可能!我的勇士们,绝不会自相残杀!”
“是吗?”林枫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进了囚室。
那是一根马鞭。
一根镶嵌着狼牙,鞭柄上刻着一只黑色狼头的马鞭。
呼延烈看到这根马鞭,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哈丹的鞭子!
是当年他亲手赏赐给哈丹的!整个草原,独一无二!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呼延烈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林枫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了。
“呼延烈,你是个聪明人。”林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变得冰冷而淡漠。
“没有了你,你的金狼汗国,就是一群没了头狼的野狗。他们只会为了争抢你留下的骨头,而互相撕咬,直到两败俱伤。”
“而我呢,就会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着他们咬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再走出去,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一个个,都变成我的猎物。”
他凑近囚室的铁栏,压低了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你猜,等我接收了你所有的部落,所有的牛羊,所有的勇士之后,我会怎么处置他们?”
“我会让他们,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刀。然后,我会带着他们,去征服草原上其他不听话的部落。到时候,整个草原,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
“而你,呼延烈大汗,就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听着你的子民,高呼着我的名字,将你彻底遗忘。”
“你……你这个魔鬼!!”
呼延烈终于崩溃了!
他疯狂地扑到铁栏前,拼命地摇晃着,双目赤红,状若癫狂。
他可以接受战死,可以接受被杀。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辛苦半生建立的霸业,就这么烟消云散,最后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给我个痛快!杀了我!杀了我啊!!”他嘶吼着。
林枫冷冷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转过身,向外走去。
“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是选择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死在这里,被所有人遗忘。还是选择……做我的一条狗,戴上项圈,帮我,去重新咬回属于你的东西。”
林枫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进来。
“记住,是做我林枫的狗。你以前那些勇士,现在可没资格当我的狗。”
铁门,重重地关上。
囚室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只剩下呼延烈那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地牢里,久久回荡。
……
走出地牢,重见天日。
王大锤跟在林枫身后,一脸解气地说道:“将军,您这招可真够损的!俺看那呼延烈,魂都快被您给吓没了!”
“对付这种人,就得攻心。”林枫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头被拔了牙齿和爪子的狼王,留着,可比杀了他有用多了。”
“主公英明。”赵怀安在一旁由衷地赞叹。
就在这时,一名闪电营的斥候飞奔而来。
“报!启禀将军!前方传来消息,黑马部落和白羊部落,已经在‘一线天’峡谷彻底打起来了!双方投入了近三千人,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同时,还有七八个小部落,也趁机对黑狼部落的地盘发起了攻击,现在整个北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来了!
林枫眼中精光一闪!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好!打得好!打得越热闹越好!”
林枫猛地一挥手,脸上露出了猎人看到猎物时,那兴奋而残忍的笑容。
他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斩马刀,刀锋直指北方!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响彻整个龙牙堡!
“锐健营、闪电营、神机营!全军集结!”
“目标——关外草原!”
“这一次,我们不搞斩首,不搞偷袭!我们就正大光明地,开出去!”
“所有敢于抵抗的部落,全部踏平!”
“所有看到的牛羊,全部带走!”
“所有看到的战马,全部牵回来!”
“告诉弟兄们,什么叫趁你病,要你命!”
“我们要用蛮子的血,来告诉整个草原——”
林枫的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森寒的弧线。
“我!才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大帅威武!”
“大帅威武!”
校场之上,数千将士振臂高呼,声震云霄!
赵怀安看着眼前这副热血沸腾的场景,心中激荡不已。他知道,从今天起,龙牙堡,或者说林枫,将真正开始他征服草原的第一步!
他快步走到林枫马前,拱手道:“主公,此番出征,旗号当如何?”
林枫勒住战马,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他的笑容,灿烂而张扬。
“就叫……‘武装大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