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乃的手指还搭在斑的脉搏上,指尖沾了点血,凉的。她没松手,也没抬头,只是慢慢把呼吸压稳。羽村站在废墟中央,白袍裂了口子,额心那枚转生眼的光开始闪动,像是风里将熄的灯。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有点发软,但还是站直了。斑想抬手扶她,被她轻轻推开。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们不是来打你。”
羽村没动,也没说话。
“你守月球千年,觉得忍界的人只会打仗、抢地盘、毁和平。”千乃又走一步,“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柱间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灰,走到她旁边。“我建木叶的时候,村里连墙都没有。孩子饿得哭,大人拿着刀争一口饭。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个地方,能让大家不用再为活命打架就好了。”
扉间靠着石块站直身子,嘴角还有血,说话时带着点冷意:“你把人类关在外面,自己当神守净土。可真正的和平不是隔开,是有人愿意为了别人多走一步。查克拉不够了练体术,药没了就种草药,死了一个,剩下的接着干——这才是活着。”
泉奈没看羽村,目光落在舍人身上。他手里捏着半瓶查克拉药剂,刚才塞给了千乃,现在空瓶子在他掌心转了半圈。“你们说忍界肮脏,可你们谁见过一个人为了救敌对家族的孩子,把自己最后的解毒丸喂出去?谁见过两个死仇的忍村,在大灾之后互相送粮送药?”
他说完,全场静了几秒。
千乃看向羽村:“你说我们不懂和平。可你知道斑为什么替我挡那一击吗?他知道我会受伤,会倒下,会撑不住后面的战。所以他上了。这不是命令,也不是算计,是他自己选的。”
斑站在她身后,左臂垂着,动不了,但站得笔直。
“柱间想让所有人安居,扉间拼命研究新忍术是为了减少伤亡,泉奈宁可透支也要帮队友续命。”千乃声音沉下来,“他们不是完美的神,是会痛会累会怕的普通人。可正是这样的人,还在坚持做对的事。”
羽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具由查克拉凝聚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淡。他开口时,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冷:“我兄长因信人而死,母亲因爱人而堕。我留在这里,只为不再让悲剧重演。”
“可你错了。”千乃打断他,“悲剧从来不是因为人想活,而是因为没人愿意先停下。是我们先建村子,先签盟约,先是宇智波和千手坐在一起谈条件。不是命运变了,是我们逼着它改道。”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柱间、扉间、泉奈,最后停在斑脸上。“你说宿命要重来?那好。我们现在就站在这里,伤成这样都没散,你还觉得我们会回头?”
羽村终于抬头,眼神第一次没有压制,而是带着一点审视。他看着五个人——一个靠药撑着不倒,一个手臂断了也不退,一个满身伤还在结印,两个嘴角带血却站成一线。
他的嘴唇动了动:“你们……为何如此坚持?”
“因为我们有想护住的东西。”柱间笑了下,“不是土地,不是权力,是身边这些人能好好活下去。”
扉间补了一句:“如果你所谓的‘和平’,是让人孤独终老、互不信任、连手都不敢牵,那我不稀罕。”
泉奈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斑肩上,轻轻一推,帮他稳住重心。
千乃往前再迈一步,离羽村只剩三步远。“你要验真假,可以。但我们不是来求你认可的。我们只是告诉你——新的路已经踩出来了,不管你信不信,它都在那儿。”
羽村沉默了很久。
他的身影已经薄得像一层雾,额心的转生眼忽明忽暗。他忽然转向舍人:“你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你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舍人一直站在高台边缘,从刚才就没动过。他看着斑那只废掉的左臂,看着柱间递过去的水囊,看着泉奈悄悄把最后一块绷带撕开,包在千乃划破的手腕上。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很轻:“我看清了。”
“那你还认为他们是污秽之源?”羽村问。
舍人没回答。
他想起小时候独自练转生眼,摔了多少次没人扶;想起每次汇报修行进度,得到的只有“还不够”三个字;想起他曾问先祖画像: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们错了,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他。
而现在,眼前这五个人,明明打到快站不住,却还是围成一圈,背对外敌。斑受伤了,千乃第一时间去探他心跳;柱间累得说不出话,扉间默默把他往石堆边扶;泉奈闭着眼睛,还能准确把药塞进该给的人手里。
这不是战争机器,是活生生的关系。
他的转生眼原本亮得刺眼,此刻光芒一点点降下去,从炽白变成柔和的银色。他低声说:“先祖……也许我们一直守的,并不是和平。”
羽村猛地转身看他。
“我们守的是恐惧。”舍人抬起头,目光平静,“怕人类重演辉夜的事,怕查克拉再次失控,怕自己变成下一个被背叛者。所以我们躲在这里,用隔离当盾牌,用冷漠当盔甲。”
他停了一下,看向千乃:“可他们不怕。他们知道危险,还敢并肩作战;知道可能死,还敢相信彼此。这种勇气……是不是比千年孤守更接近真正的和平?”
羽村怔住了。
他张了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的身体已经几乎透明,只剩下轮廓还浮在空中。他盯着舍人,又缓缓扫过五人,眼神复杂。
“若你们所言非虚……”他声音变得极轻,像是风吹过石缝,“那便证明给我看。”
千乃皱眉:“怎么证明?”
羽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一丝查克拉在空气中荡开。就在他即将彻底消散前,一句话飘了出来:
“若你们真能打破轮回之苦,若你们真能让仇恨止步于这一代——”
他抬起手指,指向千乃:“那就让我看看,凡人之躯,能否承载永恒之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碎成点点光尘,随风散尽。
宫殿陷入短暂的安静。
柱间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结束了?”
扉间没放松,反而更紧地握着手里的苦无。“不对劲。他不会就这么走。”
泉奈睁开眼,写轮眼扫视四周。“空气变了。”
千乃没动,眼睛盯着羽村消失的地方。她的转生眼还在运转,绿光映在脸上。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封印被触动了。
“还没完。”她说。
斑靠着柱子站稳,看了她一眼:“接下来呢?”
千乃刚要开口,地面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不是攻击,也不是崩塌,更像是某种机制被启动了。头顶的石块缝隙中,渗下一缕淡淡的光,照在中央的地面上。
那片光渐渐形成一个圆环,里面浮现出模糊的纹路,像是一种古老的阵法正在苏醒。
舍人从高台上走下来,脚步很慢。他站在那个光圈边缘,低头看着里面的符号。
“这是……试炼之阵。”他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先祖留下的最后考验。”舍人声音低沉,“通往真正答案的门,只有通过它的人才能打开。”
千乃盯着那圈光,问:“通向什么?”
舍人抬头,看着她:“通向——你能回答‘为什么活着’的地方。”
她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