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照进庭院,温房的树膜映出淡淡的光晕。千乃盘坐在木垫上,呼吸均匀,体内查克拉如溪流般缓缓运转,再无昨夜那股刺骨寒意阻滞经络。她睁开眼,指尖轻点地面,确认四周安静如常。
与此同时,屋外树梢微动,一道黑影掠过檐角,落地无声。斑靠在院墙边的梧桐树干上,双臂环抱,写轮眼悄然扫过整个居所范围。他没有靠近温房,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站着,目光在门窗与屋顶之间来回巡视。
他知道她醒了。
但他没动。
昨晚也是这样。从月升到天明,他沿着院落外围走了三圈,每一步都落在阴影里,脚步轻得连落叶都没惊起一片。柱间的木屋建得结实,暖木花持续散发着温和查克拉,他远远感知着那股稳定的热流,心里却莫名堵着一口气——凭什么是他先想到要护她周全?
可堵归堵,他还是来了。
而且会继续来。
他不信谁敢在这片区域放肆。就算只是个饿极了的流浪忍者,也别想踏进一步。
果然,子时刚过,西墙外传来一丝极细微的脚步声。那人衣衫破旧,脸上沾着泥灰,翻墙的动作笨拙却不迟疑,显然是饿狠了想找点吃的。他刚踩上墙头,还没站稳,空中突然炸开数十团火球,呈扇形封锁所有落脚点。
他吓得一滑,直接从墙上滚了下来,摔在草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斑已经站在他面前,红眸冷光一闪:“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那人抖着嘴唇想说话,可看到那双眼睛,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发不出声。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回头都不敢。
全程不过几息时间。温房里的千乃依旧闭目调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她其实看见了。
白眼虽未完全开启,但她早已习惯维持低阶广域感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那一串火球喷射的轨迹、斑出手时精准到毫厘的判断、甚至他收手后抬头望向温房的那一瞬停顿——她全都记在心里。
她没戳破,也没出声。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走出温房,手里提着一个竹盒,站在廊下等。
斑按时回来巡查一圈,身影从树影中浮现出来。他穿着深色忍服,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神情一如往常冷峻。可当他看见她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东西,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你来了。”她说。
他嗯了一声,走到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把竹盒递过去:“给你。”
斑低头看着那个盒子,没立刻接。“什么?”
“三色丸子。”她语气平常,“红豆、黄豆、糯米馅的。刚做的,趁热吃。”
他皱眉:“你做这个干什么?”
“昨晚辛苦你了。”她看着他,眼神平静,“那个流浪忍者不是威胁,但你处理得很干净,也没吵醒我。谢谢。”
斑沉默了几秒,终于伸手接过。盒子入手微温,竹篾编得细致,上面还系了一圈细麻绳。
他握着它,指节微微收紧,喉结动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举手之劳。”
风吹过院子,卷起几片花瓣,在两人之间轻轻打转。暖木花开得正盛,香气混着晨光洒满庭院。
斑站在原地没走,也没打开盒子。他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也不习惯被人当面道谢,尤其还是用这种方式。
千乃也没催他走,只是转身坐回廊下,脱鞋上了木地板,赤足踩在温热的垫子上,活动了下脚踝。
“以后晚上不用特意绕过来。”她说。
斑眉头一挑。
“我知道你不是奉命巡逻。”她抬眼看他,“也不是为了表现给谁看。但你来了,我就当你是在乎这个地方的安全。”
她顿了顿,嘴角微扬:“所以,谢谢你。”
斑盯着她看了很久,才低声说:“我不在乎地方。”
“那你是在乎人?”
他没回答,转身就走。
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盒子……我会留着。”
千乃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他会回来。
果真,当天夜里,他又出现在院外。
这次他换了条路线,从东侧林间切入,动作更加谨慎。他在屋后的小径上来回走了两趟,确认无异常后,并未离开,而是跃上屋顶,蹲坐在瓦脊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扫视四野。
夜风渐凉,他却一动不动。
到了后半夜,一只野猫跳上围墙,嗅了嗅空气中的食物残香,正要往厨房方向溜,却被一道火线拦住去路。小火球擦着它的尾巴炸开,吓得它尖叫一声窜了出去。
斑收回手印,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守得很认真,像守护某种不能言说的东西。
第三天早上,千乃又准备了一盒丸子。
这次是蓝靛、紫薯和芝麻馅的,颜色更深一些,装在同一个竹盒里,麻绳换成了深灰色。
她在廊下等了不到一刻钟,斑的身影便从树影中走出。
他看见她手里的盒子,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又做了?”他走近,语气有点生硬。
“嗯。”她递过去,“昨天那只猫吓到了吧?其实不用烧它尾巴。”
“我没真打。”他接过盒子,语气冷淡,“吓退就行。”
“你每次都用火遁,不怕引来别人注意?”
“谁敢靠近,就得承担后果。”他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千乃看着他,忽然问:“如果哪天我不在这里了呢?”
斑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去执行任务,或者搬去别的地方住。”她语气轻松,“你还这么巡?”
“那你别走。”他说得干脆,随即意识到太直白,别过脸去,“……我只是负责这一片的警戒。”
“哦?”她笑出声,“那你倒是挺自觉。”
斑不说话了,只把盒子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静了一会儿,千乃起身准备回屋。
临进门时,她回头说:“下次换个忍术吧,火太大容易伤到花草。”
斑点头:“知道了。”
她关上门前最后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抱着那个旧竹盒,像是舍不得放下。
第四天夜里,斑没用火遁。
有人影靠近院门时,他只是轻轻跃下屋顶,站在门前,一句话没说。对方感受到那股压迫性的查克拉,转身就跑。
第五天,他带了把伞,下雨也没走。
第六天,他来的时候顺手修好了松动的一块瓦片。
第七天清晨,千乃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那个空了的竹盒,外面擦得干干净净,麻绳整整齐齐地绕好,下面压着一片晒干的枫叶。
她捡起叶子看了看,放进盒子里,带回了屋。
当天晚上,斑照常出现。
这一次,他刚落地,就听见温房门开了。
千乃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新的竹盒,比之前的略大一圈。
“这次是五种馅。”她说,“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换。”
斑站在原地,看着她把盒子放在廊下石台上,然后转身回屋。
门关上前,她留下一句:“晚安。”
他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最后,他走上前,拿起盒子,指尖触到竹篾的温润,像是碰到了某种从未拥有过的柔软。
他把盒子贴身收进怀里,转身走入夜色。
远处,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后。
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路尽头时,一片暖木花随风飘落,轻轻粘在他肩头,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