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得很紧。”谢临渊凤眸微眯,
“翠韵阁那边,近日与柳国公府别院的往来突然频繁,且每次运送的香料箱子,重量和规格都有些异常。墨影的人盯住了其中一次,发现箱子里除了香料,底层还藏着些用油纸包裹、气味刺鼻的粉末,已经取样让萧玉卿查验。另外,太后宫里的用香量近日大增,且常嬷嬷频繁出入,与翠韵阁的掌柜有过秘密接触。”
“看来,她们是打算双管齐下。”温琼华沉吟,“一边用慢性毒方坏我身体,一边准备更激烈的手段。那些粉末,恐怕是关键。”
“萧玉卿初步判断,像是某种能致幻或使人昏迷的强效迷药,具体成分还需时间分析。”谢临渊眼神冰冷,“她们大概是想在你‘病重’或生产时,制造混乱,趁虚而入。”
“那我们的‘时机’,就定在她们认为我最虚弱的时候。”温琼华眼中闪过慧光,“比如……我‘意外’早产?”
谢临渊心头一紧,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假戏真做怎么办?我绝不允许你和孩子有丝毫风险!”
“不是真早产。”温琼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是让她们‘以为’我要早产。我们可以买通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宫人或有头脸的稳婆,放出风声,说太医诊断我因误用药物,恐有早产之兆,需提前备下产室、稳婆、药材。届时东宫必然忙乱,她们若想动手,那是最好时机。”
谢临渊仍是眉头紧锁:“计划虽好,但如何确保万无一失?产房重地,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所以,我们需要绝对可信的人来控制全局。”温琼华看着他,“除了我们自己的人,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忙镇住场面,让那些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谢临渊明白她说的是谁。宇文擎。
以摄政王之威,若能坐镇东宫,哪怕只是露个面,也足以震慑绝大部分魑魅魍魉。
而且,经过上次遇袭之事,父子间那层坚冰已有裂痕,或许可以尝试更进一步。
只是……宇文擎腿伤未愈,且他愿不愿意掺和进来?毕竟此事涉及后宅阴私,更关乎未来皇嗣,风险极大。
“我去找他谈。”谢临渊沉吟片刻,下定决心。
“我同你一起去。”温琼华道。
“你身子……”
“正是因为我‘身子不适’,才更该去‘求医问药’啊。”温琼华狡黠一笑,“何况,有些话,也许我这个儿媳去说,比你去说更合适。”
谢临渊看着她温婉却坚定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
两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幔马车悄然驶入摄政王府侧门。
宇文擎仍在养伤,但已能坐起处理一些简单事务。
听闻谢临渊和温琼华联袂来访,他冷硬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但还是让人将他们请到了书房。
书房内药味未散,宇文擎坐在铺了厚垫的圈椅中,腿上盖着薄毯,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些,但依旧没什么表情。
温琼华在谢临渊的搀扶下,挺着肚子,规规矩矩地行礼:“儿媳琼华,见过父王。听闻父王腿伤未愈,心中挂念,特来请安。冒昧前来,还望父王勿怪。”
宇文擎目光在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停留了一瞬,“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坐吧。”
待两人坐下,宇文擎看向谢临渊,直接问道:“何事?”
谢临渊也不绕弯子,将太后赠药、翠韵阁异动、以及他们怀疑对方欲趁温琼华生产时下手的推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道:“为引蛇出洞,揪出幕后黑手,琼华想出一计,故作胎象不稳,诱敌提前发动。只是,东宫恐有疏漏,需一位足够分量之人坐镇,震慑宵小,确保琼华与孩儿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宇文擎:“儿臣……想请父王相助。”
书房内一片寂静。宇文擎垂眸看着自己盖着薄毯的腿,久久未语。
就在谢临渊以为他会拒绝时,宇文擎忽然开口,
“我听闻……你梦到过飞雪跳入火海?”
温琼华心头微震,点了点头:“是。在梦境中,母亲她……是为了毁掉一处邪恶的祭坛。”
“祭坛……”宇文擎低声重复,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与追忆,随即被更冷的寒意覆盖,
他看向谢临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的计划,本王可以配合。但有两个条件。”
“父王请讲。”
“第一,无论发生什么,确保温琼华和孩子的绝对安全,这是底线。”宇文擎一字一顿,“第二,一旦抓住把柄,不论牵扯到谁,绝不手软,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他眼中那份决绝的杀意,让见惯风浪的谢临渊都心头凛然。
“儿臣,谨记。”谢临渊郑重应下。
“具体如何做,你们商议妥当后,让飞云告知本王即可。”宇文擎闭上了眼睛,似是倦了,“本王累了,你们回吧。”
离开摄政王府,马车上,谢临渊紧紧握着温琼华的手,心中激荡难平。宇文擎不仅答应了,而且显然对秘瞳教的了解比他们更深,那份深藏的恨意与决绝,也远超他们想象。
“父王他……心里很苦。”温琼华轻叹一声。
“我知道。”谢临渊将她揽入怀中,“所以,这次一定要成功。为了母亲,也为了……让他能安心。”
计划,就此敲定。一张无形的大网,在东宫看似混乱紧张的表象下,悄然张开,只待鱼儿自投罗网。
而深宫之中,太后听着常嬷嬷“太子妃胎象越发不稳,东宫已秘密寻访名医稳婆”的回禀,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时候差不多了。”她抚摸着腕上一串色泽诡异的骨珠,低声道,“告诉那位,那批‘安神香’,可以送进去了。皇帝生辰宴没能成事,这次……定要万无一失。”
“是。”常嬷嬷躬身应下,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