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再加上巫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温琼华能感觉到身旁谢临渊的肌肉瞬间绷紧,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能冻结血液。
她毫不怀疑,若非场合特殊,谢临渊此刻已拧断了巫源的脖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桌下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拳头,指尖传来他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的力量。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谢临渊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又危险的风流意味。
他甚至还悠闲地执起茶壶,为温琼华手边微凉的茶杯续上了热水,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
“国师大人,”
他向后靠了靠,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纨绔痞气的桃花眼,此刻清亮锐利如寒潭,直直对上巫源幽深的眸子,
语气却轻佻得恰到好处,
“您这北戎国师,操心的事是不是太多了点?我家公主金尊玉贵,得的宝贝自然不少,吃的用的玩的,哪一样不是世间珍品?至于效果嘛……”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宠溺地看向身旁强自镇定的温琼华,嘴角勾起一抹能让万千少女心跳失衡的温柔弧度,
“公主殿下凤体康健,笑颜如花,在本侍卫看来,这便是最好的‘效果’。莫非国师觉得,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他微微倾身,学着巫源刚才的样子,眼神却更加放肆地打量着巫源,从头到脚,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最终定格在巫源那双幽深的眸子上,慢悠悠地道:
“莫非……国师是嫉妒了?”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温琼华,又落回巫源苍白的脸上,
“嫉妒我能日夜守护在公主身边,而国师您……只能在这阴森森的府邸里,靠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远远觊觎?”
温琼华原本紧绷的心弦,因他这番看似不着调、实则坚定无比的话语骤然一松。
巫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愠怒。
温琼华先是愕然,随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家谢护卫这张嘴,平日里对着她耍无赖时让人哭笑不得,怼起人来竟是这般……解气!
她配合地微微垂眸,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羞赧,轻声道:“谢侍卫说的是。”
沈砚也微微挑眉,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谢兄啊,倒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巫源很快恢复了镇定,但眼神明显冷了几分:“谢侍卫倒是伶牙俐齿。只是不知,这口舌之利,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又能支撑几时?”
“支撑到送国师您去见阎王,想必是足够了。”
谢临渊笑容不变,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眼神却冰冷无比。
眼看言语交锋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沈砚适时地再次出面打圆场,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国师大人关心公主凤体,本使代公主谢过。只是公主的安康,自有我黎国太医署与陛下关切,不劳国师费心。至于公主身边有何宝物,更是公主私事,似乎……不便与国师探讨。”
他这话,既维护了温琼华,又将巫源越界的试探顶了回去。
巫源盯着谢临渊,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和温琼华之间来回扫视。
而谢临渊则坦然回视,甚至还有闲心拿起一块点心,仔细吹了吹,递到温琼华唇边,柔声道:“公主尝尝这个,虽不及宫中御厨手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这旁若无人的亲昵,无异于对巫源最直接的挑衅和无视。
温琼华在他鼓励的眼神下,轻轻咬了一小口,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与信任,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呵呵,”巫源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带着几分冷意,“谢侍卫对公主,当真是……忠心耿耿,令人感动。”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那是自然!‘公主殿下’可是我的命呢~”谢临渊回答得极其自然。
沈砚适时开口,
“国师,谢侍卫,二位何必做此无谓之争?公主殿下凤体尊贵,不宜久坐劳神。今日承蒙国师款待,我等感激不尽。若国师无其他要事,公主殿下还需回驿馆休息。”
巫源深深看了一眼谢临渊,又瞥向始终沉静端坐、却明显与谢临渊心意相通的温琼华,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知道今日再试探下去也难有进展,反而被这该死的侍卫搅了局。
他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起身道:“既然公主殿下乏了,本座也不便久留。敖包祭典在即,届时,还请公主殿下务必赏光,那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会。”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目光再次掠过温琼华的额间,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届时再看本宫心情。”温琼华淡淡回应,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在谢临渊和沈砚一左一右的护卫下,起身告辞。
“对了.....公主殿下,宝物虽好,却也讲究个相辅相成。若双宝相克,非但不能助益,反而可能……引火烧身。尤其是……”他目光再次扫过温琼华额间和谢临渊,留下一个未尽之语,转身离去。
离开国师府,坐上回驿馆的马车,温琼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被冷汗濡湿了。
谢临渊立刻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擦去她额角并不存在的汗,语气恢复了独有的黏腻与担忧:“吓到了?”
温琼华靠在他怀里,摇摇头,仰脸看他,眼中闪着崇拜的小星星:“没有,就是觉得……我的谢护卫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你没看到巫源那张脸,都快绿了!”
被自家娘子用这种眼神看着,谢临渊心中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得意地挑了挑眉,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那是自然,对付这种妖人,为夫有的是办法。”虽然办法主要是气死对方。
他想起巫源最后的话,神色又凝重起来:“双宝相克?难道紫麟令和那合一的玉佩,并非全然是好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耍什么花样,”谢临渊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我都绝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马车驶回驿馆,得到消息的众人早已焦急等待。听闻宴上的惊险交锋,尤其是谢临渊怒怼国师的“壮举”,温瑞拍案叫绝,王琳儿更是两眼放光,直呼“谢大哥威武吖!”。
而此刻,国师府内,巫源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
碧奴小心翼翼地上前:“国师,为何不直接……”
“直接?”巫源冷笑,“现在,有个人,怕更是急不可耐,我们,且等着!”
他摩挲着指尖,“不过那对夫妻俩还真是有趣,一个死,一个瘸,到现在还不消停……呵呵,谢临渊,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