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砚一直护在温琼华身侧,他这段时日跟着萧珩学了不少剑法,虽然不熟练,也已经手刃数名叛军,白衣上溅满了血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书生此刻目光锐利如剑。
然而叛军实在太多,暗影阁和护卫们死伤惨重,防线不断被压缩,眼看就要被逼到绝境。
谢临风在叛军簇拥下,如同猫戏老鼠般缓缓逼近,他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温琼华,眼中是变态的快意:“温琼华!看到没有?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谢临渊救不了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温琼华脸色苍白,但腰背挺得笔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充满了鄙夷:“谢临风,你真是可怜又可悲。”
“死到临头还嘴硬!”谢临风被她的眼神刺痛,暴怒道,“给我上!活捉温琼华!其他人,格杀勿论!”
最后的防线被冲垮,叛军蜂拥而上!青黛和白芷被多名好手缠住,一时脱身不得。王琳儿受伤,萧珏手忙脚乱。眼看一名叛军的刀就要砍到温琼华——
“郡主小心!”沈砚厉喝一声,猛地将温琼华往身后安全的角落一推,自己则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刀锋!
“沈砚!”温琼华失声喊道。
沈砚肩头中刀,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叛军的咽喉!
他挡在狭窄的廊道入口,如同磐石,对着温琼华嘶声喊道:“郡主!叛军目标是你!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走!快从后园密道走!去找谢大人!这里我挡着!”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郡主府有一条通往相邻空宅的隐秘通道,是谢临渊早年为防万一所设。
“沈砚!不可!你一个人……”温琼华泪眼模糊,她深知留下断后意味着什么。
沈砚却对她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那笑容干净得如同初见时的书生模样,
“郡主,沈砚一介寒微,蒙郡主与谢大人不弃,方有今日。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日,便让我尽一次臣子之谊,朋友之义!”
“走啊!保护好自己!快走!”
他嘶吼这出声,不等温琼华再反对,猛地将她和萧珏推向青黛方向,自己则转身,仗剑立于厅门之外,对着汹涌而来的叛军,朗声喝道,
“乱臣贼子,休得猖狂!想过此门,先踏过我沈砚的尸体!”
他的声音清越,带着文人特有的腔调,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青黛眼含热泪,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一把拉住温琼华和王琳儿,厉声道:“夫人,快走!”
温琼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挡在千军万马之前的青色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咬紧牙关,任由青黛和白芷拉着,向后园退去。
谢临风见温琼华要跑,气急败坏:“拦住她!放箭!”
沈砚独守厅门,身上已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衫,但他依旧死死守住门口,不让叛军越雷池一步。叛军头目恼羞成怒,指挥更多人围攻上来。
一把长枪刺穿了他的大腿,沈砚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又一把钢刀砍在他的背上,深可见骨。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握不住剑。
“沈大人!投降吧!何必为了一个女子送命!”有叛军喊道。
沈砚用剑支撑着身体,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尔等……背君叛国……之贼……也配……劝我投降?”
他仿佛看到了那年科举放榜,他名落孙山,失魂落魄,是那个病弱却眼神通透的静安郡主,在他最落魄时给予了平等的尊重和一句鼓励;他仿佛看到了秋猎遇险,谢临渊虽醋意满满却依旧出手相救,事后还为他请功……知遇之恩,知己之情,此刻化作最后的力量。
“谢兄……郡主……沈砚……先行一步了!”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剑掷向一名冲来的叛军,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就在刀剑即将刺穿沈砚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利箭,如同流星赶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远处疾射而来!
“动我夫人者,死!”
那人动作戛然而止,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这一箭,石破天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援兵!是援兵到了!”府内残存的护卫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色的闪电,带着滔天的杀意和凛冽的寒风,骤然出现在院落中央!
谢临渊,赶回来了!
他手持染血的长剑,墨发飞扬,眼神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目光首先落在安然无恙却脸色苍白的温琼华身上,闪过一丝后怕与安心,随即,那目光便如同利剑般,死死锁定了惊愕的谢临风。
“谢、临、风。”他一字一顿,声音里的杀意,让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你!找!死!”
沈砚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安心的弧度,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但他的身体,依旧倔强地挡在厅门之前,未曾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