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被丫鬟引到客房,一路上看着王府亭台楼阁、珍奇花草,再对比自己家中那点微末势力,心里的酸水几乎要冒泡。凭什么温琼华就能生在这样的人家,而她李嫣然却只能靠着偶尔来打秋风才能见识这等富贵?她砰地关上房门,脸上那副柔弱的假面具瞬间撕得粉碎,只剩下扭曲的嫉妒和愤懑。
这客房,虽也是精致华丽,但比起刚才在主院看到的、那些即将成为温琼华嫁妆的物件,顿时显得逊色不少。她挥退丫鬟,独自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貌,越想越是不甘。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样的男人,合该配我才对!温琼华那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也就投胎投得好,我一定要让谢大人看到我的好!”这话其实也不假,在潞州的时候,她是众星捧月,媒婆踏破了门槛都没让她看到合眼缘的。只是,她没意识到,这里是京城,不是她们潞州,而她温琼华,更是所有贵女中的佼佼者。
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脑子里飞速转着无数的念头。不行!她一定要得到谢临渊的注意!哪怕只是做个妾,以她的手段,迟早能把那个病秧子正妻踩在脚下!到时候,这泼天的富贵、那个男人的宠爱,就都是她的了!
对!妾!李嫣然眼睛猛地一亮。温琼华身体那么差,能不能活到生孩子都难说。自己若是先一步生下长子,母凭子贵,将来未必没有扶正的机会!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立刻开始精心策划。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最能凸显身段的鹅黄色轻纱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戴上了自己最贵重的首饰,虽然和温琼华的比起来寒酸得可怜,手里还拎着个小小的食盒,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点心。
她打听好了谢临渊每日来王府的必经之路,选在一处花开得最好的回廊下,摆出最优美的姿势,假装赏花,实则守株待兔。
谢临渊果然又一早过来,陪着温琼华用早膳,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盯着温琼华吃,自己傻笑。腻歪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去镇府司点卯。
刚走到回廊拐角,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轻纱裙、弱不禁风的身影正“艰难”地想要取下挂在廊檐下鸟笼里扑腾的金丝雀(当然是故意的)。
“哎呀~”李嫣然看到谢临渊过来,故意脚下一滑,手中的绣帕“不小心”脱手,正好飘落到谢临渊脚边。她抬起一张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脸,声音颤巍巍的:“谢大人……可否……可否帮嫣然捡一下帕子?嫣然……嫣然有些够不着……”她刻意侧身,展现自己优美的颈部线条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谢临渊脚步顿都没顿,仿佛没看见地上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更没看见那个摆出诱人姿势的女人。他面无表情,直接从那帕子上踩了过去,甚至还因为嫌挡路,用脚尖随意地把帕子踢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李嫣然:“???”
她脸上的柔弱表情瞬间裂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他居然……踩过去了?!还踢开了?!
谢临渊像是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似的,终于纡尊降贵地瞥了她一眼,眉头紧皱,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冰冷:“哪来的丫鬟?这么没规矩?挡在路中间做什么?王府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作者忍不住想说,这孩子脸盲吧?除了琼华他记得住别人长什么样吗?
小渊:哪里来的别的女的?)
李嫣然气得浑身发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欲绝!她居然被当成了丫鬟?!还被他如此羞辱!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哟!哪里来的鸡毛掸子呀。”
只见王琳儿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没刹住脚,一把把李嫣然撞了个四脚朝天,: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是鸡毛掸子成了精呢!”
李嫣然被王琳儿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跟面前的“大山”硬碰硬,只能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向谢临渊,希望他能“怜香惜玉”。
可惜,谢临渊非但没看她,反而对王琳儿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甚至难得地对她笑了笑:“琳姐儿下次小心点,摔着了可怎么好。”然后,他看都没再看李嫣然一眼,径直绕过她,大步流星地出了府门。
王琳儿得意地冲李嫣然做了个鬼脸,也蹦蹦跳跳地去看姐姐咯。
李嫣然独自站在原地,满身狼狈,感受着周围路过下人投来的鄙夷和嘲笑的目光,羞愤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第一次出击,惨败!
但她还不死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开始在各种场合“偶遇”谢临渊,不是“不小心”崴了脚想往他怀里倒,就是“无意间”掉了手帕香囊,甚至试图在晚宴上借敬酒的机会靠近。(谢临渊:怎么感觉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然而,每一次,谢临渊都像是有自动屏蔽系统一样,要么被她身边的青黛或白芷提前一步隔开,要么被某个“恰好”路过的温家哥哥(尤其是记仇的温时温达)“不小心”撞开,要么就是被王琳儿这个“护姐夫狂魔”大声嚷嚷着破坏气氛。
最惨的一次,她精心策划了一场“月下独处”,穿着薄薄的纱衣在谢临渊必经的花园小径上“对月伤怀”,结果等来的不是谢临渊,而是被王琳儿引来的一大群看热闹的下人和……两只被肉骨头吸引来的大狼狗!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着逃跑,狼狈不堪,成了全府的笑柄。
谢临渊对此的回应是,直接找上了负责王府安保的青黛:“以后我不希望在琼华院子附近百米内,再看到那个姓李的女人。太碍眼,影响琼华心情。”
于是,李嫣然发现自己再也“偶遇”不到谢临渊了,甚至连靠近温琼华院子的资格都被无形中剥夺了。她气得几乎吐血,却毫无办法。
她不甘心!一定是温琼华在背后说了她的坏话!对!一定是这样!
她又把主意打到了温家几位公子身上。若是能引得他们为自己说话,或者哪怕只是表现出一点怜惜,也能让温琼华心里膈应。
于是,在午饭后,她“偶遇”了正在花园里切磋武艺的温瑞和温时温达两兄弟。
“二表哥~达表哥~时表哥~”她声音甜得发腻,扭着腰走过去,拿出精心准备的、绣了仙鹤的荷包,“嫣然闲来无事,绣了几个小玩意儿,手艺粗陋,还望表哥们不要嫌弃……”
温瑞正打得满头汗,被她这嗲声一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都没看那荷包,粗声粗气道:“爷们儿练武呢,你一边去!别碍事!”说完一枪扫出,带起的劲风直接把李嫣然吹得踉跄后退好几步,发髻都散了。
温达挠挠头,一脸憨直(但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表妹,你这荷包上的鸭子绣得挺肥啊,是要炖汤喝吗?”
温时更绝,嘿嘿一笑:“表妹有心了,不过咱们粗人,用不上这精细玩意儿。你还是留给未来的表妹夫吧!不过我看悬,你这鸭子绣得跟得了瘟病似的,估计没人要。”
李嫣然:“……”她看着手里精心刺绣的仙鹤(被认成鸭子!),再听听这兄弟俩的混账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她还不死心,又想去“请教”温景学问(觉得文人雅士会欣赏她的“才情”),结果刚开口说了两句矫揉造作的诗词,就被温景用一本诗选怼了回来:“念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的夫子怕要被你气死,先把这本书抄一百遍再作诗。”
就连最好说话的温瑜,在她试图“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他书上以制造机会时,温瑜第一时间跳起来抢救的不是她“受惊”的手,而是他的书!还一脸心疼地抱怨:“表妹!你小心点啊!这书可是孤本!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李嫣然在宣和王府转了一圈,碰了一鼻子灰,所有她自以为能无往不利的手段,在这些要么眼里只有妹妹、要么钢铁直男、要么学术至上的温家男人面前,全部失效!她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最后,她只能灰溜溜地躲回客房生闷气,咬牙切齿地诅咒温琼华。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点小动作,早就被青黛看在眼里,并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温琼华和谢临渊。
温琼华听完,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评价了一句:“那个表姐,好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便要去琢磨她的琴谱了。
谢临渊则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对青黛吩咐:“盯着点。若她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者靠近琼华三丈之内,不必请示,直接‘请’她出府。手段……你看着办,别脏了地方就行。”
青黛领命,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热切。碧桃连忙拉过她的衣角,眼里闪着精光,“青黛姐姐!带上我!带上我!”
嫣然的绿茶之路,在宣和王府这块铁板上,注定是踢得脚趾头红肿,也溅不起半点水花。在宣和王府彻底成了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存在。她眼看着温琼华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份举世瞩目的宠爱和幸福几乎要满溢出来,而她别说分一杯羹,连靠近都做不到,嫉妒和怨恨啃噬着她的心,却无计可施,只能躲在客房里咬牙切齿,幻想着将来如何报复。
大婚的喜庆气氛,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小小插曲而受到影响,反而因为李嫣然的屡屡吃瘪,增添了许多茶余饭后的笑料。王府上下,都在期待着他们最珍视的郡主,风光大嫁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