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公元四年秋,龟兹王城延城的秋风已带了几分凉意,陈平站在使团驻地的窗前,手中攥着两份楮纸奏报,眉头却紧紧锁着——赵佗已从姑墨返回,苏角也从温宿带回消息,两地小国虽兵力薄弱,却愿归附大秦,加入商路体系;唯独前往焉耆的李信,自出发后已过二十日,别说奏报,连个斥候都没传回,如同石沉大海。
“大人,会不会是焉耆那边出了变故?”秦越走进来,手中捧着刚从西域商队那打探来的消息,“商队说,焉耆最近来了不少匈奴兵,说是‘收盐税’,却把进出焉耆的商路都封了,外人根本进不去。”
“收盐税?”陈平心中一沉——他早从情报人员口中得知,焉耆地处天山南麓,境内有一座大盐矿,还有一个名为“博斯腾湖”的大湖,靠晒盐、渔猎为生,是西域少有的富庶绿洲,匈奴向来觊觎,却从未如此大规模派兵。“立刻召情报人员来,我要知道焉耆的详细情况!”
不多时,一名身着焉耆服饰的情报人员匆匆赶来,他是扶苏安插在焉耆王宫的眼线,昨日才冒险从城中逃出。“陈大人,焉耆怕是要出事!”情报人员语气急促,“焉耆国王本想借大秦的技术开发盐矿——您之前派去的工匠说,先把盐矿用湖水浸泡,在用‘火井’(天然气)加热浸泡过的湖水,就能得到盐,在用活性炭吸附就能提高盐的纯度,国王很是心动,便留李信将军一行商议细节。”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可上周,匈奴派了三千骑兵来,说是‘收本年度的盐粮’,实则是想控制盐矿。更糟的是,匈奴兵里有几个从车师逃出来的残兵,认出了李信将军的铠甲,匈奴首领当即下令,把焉耆城团团围住,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李信被围了?”陈平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楮纸落在地上,“焉耆城内有多少兵力?能不能守住?”
“焉耆青壮只有一千六百人,武器多是青铜刀、木盾,根本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情报人员摇头,“国王现在慌得很,一边怕匈奴破城,一边又怕开城投降得罪大秦,只能硬撑着加固城墙,可粮草不知道还能撑什么时候。”
陈平来回踱步,脑中快速盘算:李信带了一百名止戈卫,虽都是精锐,却被困在城内,无援军相助,迟早会被匈奴攻破;若不救,不仅李信与止戈卫会牺牲,焉耆这处关键补给点也会落入匈奴手中,西域商路将被拦腰截断。
“赵佗!”陈平高声传唤,赵佗立刻带着两名止戈卫赶来,神色凝重。“你带两百名止戈卫,即刻出发前往焉耆,务必查明城内情况。”陈平语气坚定,“若李信真被围,不要贸然进攻,先派人回来报信,我再调兵支援;记住,止戈卫不可分散行动,若遇危险,优先自保,再图救援。”
“末将遵令!”赵佗没有犹豫,立刻召集两百名止戈卫——这些士兵自出发以来,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此刻听闻有任务,迅速换上轻便的劲装,背好诸葛连弩与手榴弹,腰间别上拳刺,不到半个时辰便整装完毕,随赵佗向焉耆疾驰而去。
三日后,赵佗率领的队伍抵达焉耆城外十里处的博斯腾湖畔。远远望去,焉耆城的土黄色城墙外,密密麻麻地扎着匈奴的帐篷,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骑兵们牵着战马在城下巡逻,寒光闪闪的马刀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整座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有东侧临湖的一面,因湖水阻隔,匈奴没有派兵驻守。
“大人,三面被围,只有湖边能靠近。”一名止戈卫低声禀报,手指着湖边的芦苇荡,“芦苇长得密,能藏人,只是湖水不知深浅,且夜里冷,怕不好游。”
赵佗走到湖边,俯身摸了摸湖水,虽已入秋,湖水却不算刺骨。他抬头看向城头,隐约能看到城墙上有焉耆士兵在巡逻,神色紧张。“我带四人游过去,你们在湖边隐蔽,若看到城头有火把晃动三次,便是我们安全入城的信号,立刻派人回龟兹报信。”
说罢,赵佗挑选了四名水性最好的止戈卫,脱下厚重的铠甲,只穿贴身的麻布短打,将诸葛连弩拆解,用防水的油纸包裹好,系在腰间;又带上潜水镜和呼吸管,便于在水下换气和看清物体。五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芦苇荡,借着芦苇的掩护,缓缓向湖心方向游去。
湖水清澈,能看到水下的鹅卵石与游动的小鱼,赵佗带领众人尽量贴着湖底游动,避开可能的匈奴岗哨——虽知匈奴没在湖边设防,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游到湖心时,一阵寒风掠过湖面,四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依旧咬牙坚持,调整呼吸,向城墙方向靠近。
离城墙还有两丈时,赵佗示意众人停下,他悄悄探出脑袋,观察城头的动静——一名焉耆士兵正背对着湖水,靠在城垛上打盹。赵佗做了个“行动”的手语,五人同时加速,如同五条游鱼般冲向岸边,迅速爬上岸,躲在城墙根的阴影里。
“谁?”城头的士兵听到动静,猛地转身,举起手中的青铜刀。
赵佗连忙压低声音,用之前与情报人员约定的暗号喊道:“天工开物,大秦来援!”
士兵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惊喜,连忙俯身道:“是自己人!快,我放绳梯下来!”说罢,便从城头放下一架简易的绳梯。
赵佗与四名止戈卫快速爬上绳梯,刚登上城头,便被几名焉耆士兵引着,穿过狭窄的巷道,来到王宫。王宫大殿内,李信正与焉耆国王商议对策,见赵佗进来,眼中满是惊讶,连忙上前:“赵佗!你怎么来了?”
“陈大人见你失联,怕你出事,派我来探查。”赵佗喘了口气,快速说明来意,“城外有多少匈奴兵?城内情况如何?”
“匈奴有三千骑兵,装备精良,日夜攻城,幸好城墙坚固,才没被攻破。”李信苦笑,“焉耆青壮只有一千六百人,武器落后,现在连守城的石头都快用完了。国王本想借大秦技术制盐,没想到反而引来了匈奴,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焉耆国王坐在王座上,脸色苍白,闻言叹了口气:“若早知如此,我宁可守着旧盐田,也不招惹匈奴。陈大人可有办法救我们?”
“我已让人回龟兹报信,陈大人定会想办法。”赵佗安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摸清匈奴的虚实——他们的粮草在哪?马匹放在哪?有没有援军?我今晚再出城侦查,把情况摸清楚,才能制定破敌之策。”
当日夜里,赵佗再次借着夜色,从湖边潜出城外,带着两名止戈卫,绕到匈奴营地的后方。借着月光,他们看到匈奴的粮草堆在营地西侧的一座土坯房里,由五十名士兵看守;马匹则拴在营地东侧的围栏里,有专人看管;营地中央的大帐前,插着匈奴的旗帜,显然首领也在此地。
“粮草与马匹是关键!”赵佗心中有了主意,快速绘制出匈奴营地的布局图,让一名止戈卫带着图纸返回龟兹,向陈平禀报;自己则继续留在城外,等待陈平的援军,准备随时配合行动。
焉耆城内,李信正组织士兵加固城墙,将百姓家中的木门、桌椅拆下来,挡在城垛旁;焉耆国王也下令,将王宫的粮食拿出来,分给守城的士兵与百姓,勉强维持士气。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大秦的援军,等待破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