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晨光刚漫过窗台,扶苏正整理着工业苑新一批水泥的生产清单,准备动身前往工坊,侍从便脚步匆匆地闯进来,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公子!巴蜀的巴寡妇清先生到了,已在府外驿馆安顿,说下午便登门拜访!”
“哦?巴先生倒是比预期早了两日!”扶苏手中的笔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放下清单,快步走到窗前,望着驿馆方向——巴寡妇清掌控巴蜀丹砂矿,更垄断了西南商路,既是寻找棉花、三七的关键,也是推广茶叶、蔗糖技术的最佳合作伙伴,她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午后的东宫客厅,早已备好新制的玻璃茶具,澄澈的炒茶在杯中泛着淡绿,氤氲的茶香弥漫开来。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只见一位身着蜀锦长裙、头戴玉簪的女子缓步走入,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几分干练,正是巴寡妇清。她身后跟着两名侍从,各捧着一个朱红漆盒,盒身雕着精致的云纹,一看便知是贵重之物。
“久闻长公子才情卓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巴寡妇清躬身行礼,声音清脆利落,“此次从巴蜀赶来,特意带了些本地特产,望公子不弃。”
“巴先生客气了,快请坐。”扶苏笑着抬手,示意侍从奉茶,“先生能从巴蜀千里迢迢而来,已是给足了扶苏面子,何须带礼物?”
巴寡妇清摆摆手,让侍从打开漆盒——左边盒中,码着一块块暗红色的糖块,表面裹着一层薄霜,凑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焦甜香;右边盒中,装着一小包深绿色的茶叶,叶片蜷缩,带着山野的清新气息。“这是巴蜀的红糖,用甘蔗榨汁熬煮而成,公子若喜甜,泡水、做点心都合适;这是蜀地的粗茶,虽不及公子的炒茶精致,也是山间好物。”
扶苏拿起一块红糖,入手沉甸甸的,指尖能触到细微的颗粒感,心中暗忖:“原来此时巴蜀已有红糖,我还以为只是糖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他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甜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甘蔗香,比蜂蜜更醇厚。“这红糖品质极佳,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
巴寡妇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公子过奖了。只是这红糖制作不易——需先将甘蔗砍倒,人工榨汁,十斤甘蔗才能榨出三斤汁;再将蔗汁倒入大铁锅,用柴火熬煮三日,不断搅拌去浮沫,才能凝成糖块,成本着实不低。”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桌上的玻璃茶杯上,“听闻公子发明了‘炒茶’之法,泡出的茶清香甘醇,不知可否将这工艺传授于我?只要公子肯教,价格任公子开!”
扶苏端起茶杯,示意她品尝:先尝尝这炒茶,咱们再谈工艺。”巴寡妇清浅啜一口,初入口微苦,片刻后便有回甘漫上喉头,茶香萦绕齿间,比她带来的粗茶细腻数倍。“好茶!”她放下茶杯,语气更急切,“这炒茶工艺,定能让蜀地茶叶身价倍增,公子若愿合作,必有厚报!”
“合作自然可以。”扶苏放下茶杯,语气从容,“我可将炒茶的全套工艺——包括茶叶杀青的火候、揉捻的力度、炒制的时间,都交给你的工匠。但我有个条件:茶叶由你负责在巴蜀种植、生产,成品由我们共同销售,收益五五分成。”
巴寡妇清眉头微蹙:“五五分成?公子只出工艺,却要分走一半收益,是不是有些过了?我需承担种植、采摘、运输的成本,风险可比公子大得多。”
“先生莫急,我还有后续。”扶苏笑着摆手,让人取来一张图纸,铺在桌上——图纸上画着一个由水轮驱动的装置,中间是两根圆柱形的压榨辊,旁边标注着尺寸。“这是水力甘蔗榨汁机,水轮带动压榨辊转动,将甘蔗放入辊间,只需一人喂料,一日便能榨出往日十人的量,既省力又高效,能大幅降低你的榨汁成本。”我用这个当投资怎么样
他又补充道:“我还听闻,蜀地有‘火井’(天然气),能日夜燃烧,火力稳定。用竹筒将气引出,连接铁锅熬煮蔗汁,不用再烧柴火,成本能再降三成。如此一来,你的成本只剩甘蔗本身,而巴蜀多山,甘蔗遍地都是,几乎不用花钱收购,这五五分成,先生还觉得亏吗?”
巴寡妇清盯着图纸,手指顺着压榨辊的线条滑动,眼中渐渐亮了起来:“这水力榨汁机若真能好用,再加上火井熬糖,成本确实能降不少。只是……公子为何对蜀地的情况这般了解?连火井都知道?”
“不过是从商旅口中听闻,再结合天工阁的记载罢了。”扶苏避重就轻,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除了茶叶和红糖,我还想向先生打听几件事。先生常年往返西南商路,可知道去孔雀王朝的路线?是否见过一种开白色絮状花的植物,名叫‘棉花’?” 还有一种叫三七的药材? 还有一种在地下生长的叫花生的?
“去孔雀王朝的路线我倒是知道。”巴寡妇清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凝重,“需从巴蜀出发,翻越大雪山,过澜沧江,再穿过东南亚的瘴气地带,走三个多月才能到孔雀王朝边境。我的商队每年会派一支去孔雀王朝,主要换香料和宝石。至于‘棉花’,商队伙计说过,孔雀王朝那边确实有,白色的絮子能纺成线,织成布,比麻布柔软,只是我们没带种子回来——觉得那东西不如丝绸金贵,没想到公子会感兴趣。”
“棉花的价值可比丝绸大得多!”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它耐寒耐穿,百姓都买得起,若能引入大秦种植,能解决无数人的穿衣问题。先生下次派商队去孔雀王朝,务必带些棉花种子回来,我必有重谢!”
“公子放心,此事我记下了。”巴寡妇清应下,又补充道,“公子说的‘三七’,我商队倒是常备——那是云南特产的草药,叶子像掌状,根呈纺锤形,捣碎敷在伤口上,能快速止血,商队伙计翻山时摔伤,用它敷上,三日便能结痂。我这次带来了一些,公子若需要,可先拿去用。”
“太好了!”扶苏大喜,三七对军中与工坊的伤病救治至关重要,“先生若能稳定供应三七,我愿按每斤百钱的价格收购,长期合作。”
谈及最后一样“花生”,巴寡妇清却摇了摇头:“公子说的‘长在地下带壳’的花生,我从未听过。蜀地以南多是未开发的深山,瘴气弥漫,野兽出没,商队也只敢走常走的路线,或许那花生就藏在深山里,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扶苏心中略感遗憾——他想起后世考古提及汉朝墓中出土过花生痕迹,或许此时花生已在南方零星生长,只是尚未传入中原。“无妨,日后我会派考察队随先生的商队去西南,专门寻找花生,定能找到。”
话题重新回到合作上,巴寡妇清沉吟片刻,终于松口:“茶叶五五分成可以,但公子需先派工匠去巴蜀,教我们制作水力榨汁机和炒茶;另外,我还想向公子学精盐提纯和竹纸制作的工艺——蜀地有盐井,竹子也多,若能做出纯净的精盐和便宜的竹纸,收益定能再翻一番。”
“精盐提纯用‘活性炭’,竹纸用竹子纤维制作,工艺都不复杂。”扶苏爽快应下,“我可以一并教你,但有个条件:蜀地生产的精盐和竹纸,我们也得五五分账
巴寡妇清笑着点头:“成交!公子这般爽快,我也不绕弯子。明日我便派人回巴蜀,准备茶叶种植和榨汁机的材料;公子何时派工匠,我们何时便开工!”
扶苏端起茶杯,与巴寡妇清碰了一下:“合作愉快!待我们的茶叶、红糖、精盐上市,定能让咸阳乃至西域的贵族趋之若鹜,到时候咱们的收益,可就不止这点了。”
巴寡妇清眼中满是期待,她望着窗外的阳光,仿佛已看到蜀地的茶园里,工匠们正用炒茶工艺制作茶叶,甘蔗地里,水力榨汁机嗡嗡运转,火井的火焰正熬煮着香甜的蔗汁——一条连接巴蜀与关中的商路,正随着这场合作,缓缓铺展开来。
侍从再次添上热茶,茶香与红糖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客厅内的气氛愈发融洽。扶苏知道,与巴寡妇清的合作,不仅能解决棉花、三七的来源,更能打通西南商路,为大秦增添糖、茶、盐、纸四大财源,而这,不过是他谋划中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