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酒”在镇上的一炮而红,带来的不仅是蜂拥而至的订单和日渐充盈的钱匣,更让林家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可能性。酿酒,不再仅仅是一个弥补家用、对抗不测的副业,而俨然成为林家继山货之后,另一条潜力巨大的生路。
订单如雪花般飞来,很快便超出了林家最初那点“酿着玩”的规模。地窖里那几十坛“野酿”,不过旬日便被抢购一空。陈掌柜的“一品轩”催货,其他酒楼、富户也派人来询问,更有不少好酒之人,直接提着空坛子上门,宁可加价也要预定下一批。供不应求的局面,既是甜蜜的烦恼,也意味着巨大的机遇。
林家小院再次召开了家庭会议,议题明确:如何将“林家酒”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好、更长久。
“爹,娘,这酒如此受欢迎,光靠咱们家这几口人,地窖里那点地方,肯定不行了。”林精诚作为在镇上经营铺子的“主事人”,分析得最为清晰,“得扩大酿制,得有专门的地方存放,还得有人打理。总不能让客人天天堵在咱们铺子问吧?”
苏文谦也点头赞同:“精诚说得是。酿酒与山货不同,讲究时令、工艺、存储。需得有个专门的作坊,人手也要增加。况且,‘林家野酿’如今小有名气,若想做得长久,更需用心经营,做出名堂来。”
林大山抽着旱烟,沉思不语。他何尝不知儿子们说得在理。可扩大规模,意味着更大的投入,更多的人手,更多的风险。林家刚经历了地里的祸事,虽然靠“野酿”缓了口气,但根基尚不稳,贸然大动,会不会步子迈得太大?
“人手还好说,”林周氏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道,“咱们村人多,请几个老实肯干的,给足工钱,不愁没人。只是这地方……还有,这配方……”
配方,是林家酒最核心的秘密。林周氏那独特的“酒引”方子,更是点睛之笔。这是绝不能外泄的。
“地方,我倒是有个想法。”林忠农开口道,“村东头靠山脚,不是有一处废弃的老祠堂偏院吗?地方够大,也清净,就是破旧了些。若是找里正叔说说,租下来,花点银子修整一下,做酿酒作坊正好。那附近还有活泉,用水也方便。”
“忠农这主意好!”林勇武一拍大腿,“那地方我去过,院墙高,也宽敞,做作坊最合适!就是离村里有点距离,不扰民,也方便保密。”
林大山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地方。他看向苏文谦:“文谦,你看呢?”
苏文谦沉吟片刻,道:“选址妥当。至于经营,我以为,可效仿山货铺子,在镇上寻一店面,开一爿专营‘林家酒’的铺面,与山货铺子分开经营。一来,可显专一,打出名号;二来,可专司品鉴、售卖,也方便与各酒楼、大户接洽。酿酒作坊在村里,可保配方秘密,也便于就地取材。镇上铺面,便是咱们面向外界的门脸。”
“开分铺?”林大山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招摇了?”
“爹,”林精诚道,“咱们的生意,是堂堂正正的生意,酒好,自然不怕人知道。开铺子,是把生意做得更大、更规范,是好事。而且,咱们在镇上经营多年,有信誉,有根基,开个酒铺,水到渠成。有文谦表哥帮我,再加上大哥、三弟在村里管着作坊,两边呼应,稳妥!”
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思路越说越清晰,蓝图在眼前渐渐展开。林大山看着眼前几个胸有成竹、目光坚定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是啊,孩子们都大了,有想法,有担当,他这个当爹的,是该放手让他们闯一闯了!
“好!”林大山一磕烟袋,下了决心,“就按你们说的办!忠农,你明日就去找里正叔,商量租用老祠堂偏院的事,价钱好说,但契要定好。勇武,你协助大哥,负责修整作坊,招募可靠人手。精诚,文谦,你们俩负责镇上铺面的事,选址、租金、章程,都要仔细斟酌。至于配方,”他看向林周氏,“孩他娘,这方子是咱们的命根子,配料、调配,都由你亲自来,最多让巧手、灵枢打打下手,绝不假手外人!”
“哎,我晓得!”林周氏郑重地点头。
事情定下,林家上下立刻行动起来。林大山亲自出面,与里正林有福商议,以极低的租金,长租下了村东老祠堂的偏院,并立了字据。村里人听说林家要租那破院子酿酒,都道林家这是要“发大财了”,言语间又是羡慕又是佩服。林有福自然支持,这也是给村里人创收的好事。
林忠农、林勇武带着请来的几个老实本分的村里汉子,开始修葺那处偏院。清理杂草,修补院墙,加固屋顶,挖渠引水,还在院中打了口深井。不多时,一处原本破败的院落,便被修整得干净利落,还建起了专门用来发酵、储藏的地窖,成了像模像样的酿酒作坊。
镇上,林精诚和苏文谦也很快在“林记山货”铺子不远处,盘下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铺面。铺面位置虽不算最繁华,但胜在清净,适合品酒。二人亲自设计,将铺子装饰得古朴雅致,苏文谦手书的“林家老酒”牌匾高悬门头,店内摆放着擦拭一新的青瓷酒坛,陈列着“桑果醉”、“山葡醴”、“杞桂香”等样品,还设了几张小几,供人品鉴。铺子后堂,还专门辟出了一间静室,用于招待贵客、洽谈生意。
林周氏则带着女儿和两个儿媳,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开始大批量酿造新酒。从选果、清洗、配料,到入坛发酵,每一步都亲力亲为,一丝不苟。她熬制的“酒引”,更是秘不示人,只在最后封坛前,由她亲手加入。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一切准备就绪。选了个吉日,“林家老酒”铺正式开张!
开张当日,没有大张旗鼓的喧闹,只在铺子门口挂了红绸,燃了挂鞭炮。然而,闻讯而来的老主顾、好奇的新客,以及慕名“林家酒”名声的人,将铺子挤得水泄不通。苏文谦温文尔雅,向众人介绍酒品;林精诚热情周到,招呼客人品尝、售卖。陈掌柜更是亲自前来道贺,并当场订下了一笔不小的订单。
“林家老酒”铺,一炮而红。林家酒的醇香,从此在青田镇上有了一个固定的、雅致的归宿。
看着铺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不绝于耳的赞誉,林大山和林周氏站在不远处,心中感慨万千。从一坛偶然发现的陈酿,到如今开起铺子,这每一步,都凝聚着全家人的心血和智慧。这第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独立的酒铺,不仅意味着财富的增加,更象征着林家事业版图的扩展,标志着这个农家,在风雨飘摇中,稳稳地扎下了另一条根。
开设第一家铺面,是林家“酿酒大业”的关键一步。它不仅是生意的扩张,更是林家人在危机中寻求突破、主动出击的明证。有了这间铺子,林家酒的醇香,将飘得更远,也意味着林家应对未来风浪的底气,更足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设第一家铺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