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队列中,李英气得浑身发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几乎就要忍不住冲上去,一刀劈了那个颠倒黑白的老匹夫!
而慕容嫣,却依旧是面沉如水。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龙椅上的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彦博。
她的眼中,最后的一丝温情,也彻底消失了。
“好!好!好!”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了讥讽和悲愤的声音,从武将队列的最后方,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青衫,脸上还带着伤痕的林风,缓缓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跪下,只是站着,看着龙椅上的皇帝,看着地上的文彦博,脸上,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笑容。
“真是精彩!真是好一出君臣相得,感天动地的大戏啊!”
“三十七条人命,在你们的嘴里,就变成了构陷忠良的工具?”
“动摇国本的惊天血案,在你们眼里,就只是一场需要‘洗白’的误会?”
“好!既然你们要演戏,那我就,再给你们加点料!”
林风猛地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卷,沾满了鲜血的,黄色的圣旨!
当那卷沾染着暗红色血迹的黄色卷轴,出现在林风手中的那一刻,整个太和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圣旨!
那卷轴的材质,那独有的龙纹刺绣,无一不在昭示着它的身份!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尤其是龙椅之上的皇帝!
他看着林风手中的那卷圣旨,那张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之色!
他认得那道圣旨!
或者说,那是一道,本不应该出现在林风手里,甚至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密诏!
“林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圣旨,在朝堂之上妖言惑众!”
跪在地上的丞相文彦博,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指着林风,声色俱厉地喝道,试图抢占先机,给林风扣上一顶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帽子!
伪造圣旨?
林风看着他,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愈发灿烂。
“丞相大人,别急着给我定罪。”
“这圣旨,是真是假,我想,没有谁,比陛下更清楚了吧?”
林风的目光,越过文彦博,直刺龙椅之上的皇帝!
皇帝的心,瞬间一沉!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风的手里,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张,足以将他自己,也拖下水的,终极王牌!
那道密诏,是他亲笔所书,赐予赵王的。
内容,只有一个。
“若林风献盐不成,或有异动,可便宜行事,不必请示,当场格杀!”
这道密诏,是他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
他既想利用林风来刺激慕容嫣,又担心林风真的搞出什么名堂。
所以,他给了赵王先斩后奏的权力!
他算计好了一切。
如果林风失败,赵王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事后,自己再降罪赵王,安抚慕容嫣,一石二鸟。
如果林风成功,这道密诏,就会被悄无声息地销毁,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道本该被销毁的密诏,竟然会落到林风的手里!
他是怎么得到的?!
难道是赵王……
皇帝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很快,他就否定了。
赵王那个蠢货,还没这个胆子,敢背着自己,和林风勾结!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皇帝的目光,扫向了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赵王世子赵钰。
他想起来了。
万寿宴那晚,赵王被林风气得当场吐血晕倒,是被赵钰扶下去的。
一定是那个时候!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还落到了林风的手里!
“陛下!”
看着皇帝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文彦博的心,也开始往下沉。
他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脱离掌控了。
他再次高声喊道:“此子心怀叵测,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拿出伪造的圣旨,意图构陷君王,其心可诛!
请陛下立刻下令,将此等乱臣贼子,拖出去,五马分尸!”
他必须在皇帝开口之前,把这件事,定性为“伪造”!
否则,一旦皇帝承认了这道圣旨的真实性,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这一次,皇帝没有理他。
皇帝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风,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丝深深的忌惮。
“林风,你,想做什么?”皇帝的声音,变得沙哑。
他知道,林风敢在这个时候,拿出这道圣旨,就绝不是为了鱼死网破。
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臣,不想做什么。”
林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
“臣,只是想请陛下,和满朝文武,一起听一个,关于这道圣旨的故事。”
他举起那卷沾满鲜血的圣旨,朗声说道:
“昨夜,贼人夜袭工坊,臣拼死抵抗,身受重伤,就在臣即将被贼首斩于刀下的一瞬间,是这道圣旨,替臣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臣当时就在想,这是何等的讽刺!”
“一道要取我性命的圣旨,最后,却阴差阳错地,救了我的性命!”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林风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没有直接说出圣旨的内容!
他只是用一种更诛心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
皇帝,早就想杀我了!
昨夜的刺杀,就算不是丞相主使,也是皇帝默许,甚至是他一手策划的!
轰!
整个太和殿,彻底炸了!
所有官员,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风!
疯了!
这个林风,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暗示,皇帝才是刺杀他的幕后主使!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逼宫!
赤裸裸的逼宫!
“护驾!护驾!”
太监总管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无数御前侍卫,瞬间从大殿四周涌了出来,手持利刃,将龙椅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如临大敌!
文彦博和赵王等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林风的胆子,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朝堂争斗了!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豪赌!
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