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林风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于这位储君，他心中并无多少敬畏。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的合伙人而已。
夏瑞也不在意林风的态度，他径直走到林风对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林风，你真是给了孤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一日之内，连根拔起三大商号。
这等雷霆手段，就算是父皇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也未必能做到。”
“太子殿下谬赞了。”林风神色平静。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运气好罢了。”
“运气？”
夏瑞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
“若这也是运气，那孤这些年，可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收敛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孤今日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林风，孤要与你，正式结盟。”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与上次的试探不同，这一次，他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
林风的实力和潜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很清楚，这样一个人物，若不能成为朋友，那就必然会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林风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烛火在轻轻跳动，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夏瑞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他知道，林风在等他开出价码。
许久，林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太子殿下，结盟可以。
但你我都知道，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盟友，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
“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的，孤都能给你！”夏瑞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缺名，孤可以向父皇为你请封，让你从一个虚名的伯爷，变成手握实权的侯爵！”
“你缺权，孤可以让你入主六部，让你在朝堂之上，拥有一席之地！”
“你缺人，孤可以将东宫的精锐卫队调拨给你，任你差遣！”
他开出的每一个条件，都足以让任何一个臣子为之疯狂。
然而，林风听完，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这些东西，听起来很诱人。”
“但对我来说，却毫无意义。”
夏瑞眉头一皱：“那你想要什么？”
林风站起身，走到那副江南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了“金陵”二字之上。
“我即将南下，对付江南盐盟。”
“此去，短则一月，长则三月。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我需要一个绝对稳固的后方。”
他转过头，目光如电，直视着夏瑞。
“我要你保证，兴业商会的正常运转，不受任何打压。”
“我要你保证，《京城趣闻报》的每一篇文章，都能顺利刊发，不被任何人查封。”
“最重要的一点，”林风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要你保证，我的人，我的产业，在我回来之前，安然无恙！”
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名声、权力，那些都是虚的。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产业和人，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夏瑞看着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想到，林风要的，既不是高官厚禄，也不是荣华富贵，而仅仅是这些最实际的保障。
这个人，看得太透彻了。
他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皇权允许的边界上疯狂试探。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或是威胁到了皇权本身，皇帝随时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
所以，他需要一个“挡箭牌”。
而自己这个太子，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想通了这一点，夏瑞心中再无犹豫。
“好！孤答应你！”
他站起身，走到林风面前，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南下期间，兴业商会，便是我东宫的产业！
谁敢动它，就是与我夏瑞为敌！”
“《京城趣闻报》，孤会让詹事府的人亲自盯着！
谁敢阻挠，就是藐视储君！”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孤让他满门陪葬！”
夏瑞的承诺，掷地有声。
这不仅仅是一个口头约定，这几乎是赌上了他身为太子的全部声誉和未来。
林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一次，他是赌对了。
“好。”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夏瑞微微一愣，随即也伸出手，与他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一刻，一个未来将颠覆整个大夏王朝的秘密同盟，正式达成。
“对了，还有一件事。”
达成协议后，夏瑞的神情放松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孤的人来报，我那位二弟，在朔州似乎不太安分。”
林风心中一动：“哦？此话怎讲？”
“他在自己的封地，朔州，以清剿盗匪为名，大肆招兵买马，私自扩充护军。”
夏瑞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而且，他还从西域高价购入了一批精良的战马和铁矿，其心可诛！”
这个消息，让林风的瞳孔骤然一缩。
私自练兵！
这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
看来，这个二皇子夏渊，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疯狂，野心也更大。
“殿下，此事，陛下可知晓？”林风沉声问道。
“父皇……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夏瑞苦笑一声。
“父皇的心思，深如渊海，谁也猜不透。
他或许是故意纵容二弟，以此来敲打孤，也敲打朝中的那些老臣。”
帝王心术，制衡之道。
林风瞬间明白了。
皇帝需要的不是一个强大的太子，而是一个需要他扶持才能坐稳位置的太子。
同样，他需要一个有野心的二皇子，作为悬在太子头顶的利剑，逼得太子只能更加依赖皇权。
“我明白了。”林风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它让林风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摧毁江南盐盟的决心。
绝不能让夏渊再从江南吸到一分一毫的血！
“林风，你此去江南，务必小心。”夏瑞郑重地叮嘱道。
“钱伯庸此人，心狠手辣，在江南经营数十年，早已是一方土皇帝。
你在京城的手段，到了那里，未必管用。”
“多谢殿下提醒，林风心中有数。”
送走了太子，林风重新坐回桌前。
他拿起笔，在那张巨大的地图上，朔州的位置上，画下了一个重重的叉。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移回江南。
眼中，杀意凛然。
夏渊，钱伯庸……
你们的死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