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胜调转马头朝向杨高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殿下莫慌,外面有俞政那厮和近两万的士卒,定能将那琼吉八达活捉。”
查胜这边刚说完,又有一名士兵来报,
“报告总兵大人、参将大人,那伪昭皇帝……”
查胜性子有些急,见士卒犹豫忙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俞政那老小子下手没轻重,把那琼吉八达给宰了呀?”
士兵有些犹豫,声音小了好几个度。
“不……不是。”
“那是什么?汝倒是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别在这装哑巴了。”
查胜本身长的就五大三粗的,脸上又有不少疤,加上说话时五官喜欢往一起挤,活像个要吃人的夜叉。
士兵被吓得声音有些发抖。
“他……他,他们突围了。”
“什么?!”
查胜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策马登上城墙,雨停了,借着天边的红晕,依稀可以看见远去的十几个身影。
见此查胜气的将头盔重重摔在城墙上,头盔滚落到城墙脚下。
“他奶奶的,俞政这个废物连他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子也抓不住,真是他妈的废物!一盘好棋,全让这孙子给毁了。”
查胜骂完,低头下望,对着城下的士兵说道。
“愣着看什么看?!还不把头盔给我扔上来。”
士兵听死,连忙拾起头盔,用力向上抛去头盔,砸在城墙顶部,又落了回来,摔在地上。
查胜见此无语的用手捂住脸。
“扔不上来就拿上来。”
“喏。”
此番辰阳共斩杀伪昭七万余人,俘虏近四千人,俘虏中更是包括伪昭副将尉迟成元。
俞政进城,脱掉盔甲,“噗通”一声跪在杨高勖面前。
“属下无能,辜负了殿下的期望,寒了将士们的心臣,愿以死谢罪。”
说完俞政一把抽出佩剑。
下一秒剑被查胜一脚踢飞,俞政见此,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请陛下责罚,臣实事无颜再苟活于世。”
“你先起身。”杨高勖深吸一口气。
俞政不为所动,头抵在泥土和血水混合的地上,腥味充斥着鼻腔七尺(此处一尺按三十厘米算)大汉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淌。
杨高勖的语气带了些许怒意。
“俞将军现在连孤的话也不听了吗?”
“臣……臣不敢。”
“那把头抬起来,这是孤的命令。”
“喏。”
俞政缓缓的将头抬起,额头的血不知是他的,还是羯人的,此番狼狈的模样让一旁的查胜忍不住的开口嘲讽。
“哟,这不是俞参将吗?怎么比打了败仗还孬种?看起来像个怂蛋,这是要哭着回去找老母去吗?”
杨高勖瞪了查胜一眼,上前用手将跪在地上的俞政扶起,严肃道。
“此病非将军一人之过,我曾于那琼吉八达交过手,那人实力非比寻常,是孤错误的预料了对方的实力。此次孤也有罪过。”
“殿下不可如此,妄自菲薄,若因此牵连殿下,那臣无颜面对辰阳将士。”
俞政再次跪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是你带两万人佯追,后抓了羯人的副将尉迟成元,此为大功一件。
可你放走了那伪昭皇帝琼吉八达,此为大过一件。功不可抵过,但念在孤也有错。
况且,曹将军折剑军中少有可用之人,所以孤暂且留你一命。
可若三年内辰阳抓不住伪昭皇帝琼吉八达,那孤便要把你军法处置,如何?”
“罪臣俞政谢殿下仁慈,陈定不辜负殿下所托定,要将那琼吉八达活捉回营。”
——
琼吉八达带着仅剩的十三名护卫连夜奔驰,廿五日辰时又下起了雨,冒雨疾驰,赶往定兴城。
定兴城外神机营总兵蹇思衡依旧在玩蝈蝈,无意间望向定兴城,见今日城头几乎空无,一人顿感奇怪,坐在躺椅上侧身一旁的属下。
“今日城头上怎么没人?”
属下扫了蹇思衡一眼,回道。
“这几日,听城中的探子说,羯人要过什么节,他们有好多人都去圣山脚下,参拜圣山去了。”
蹇思衡重新平躺回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把自己的宝贝蝈蝈贴在耳边,不解的吹了吹自己的两撇胡子。
“你说这群秃子脑子是不是有病?要下雨了,还去爬山,真不怕死。”
“昨天不是刚下过雨吗?今日还下?谁说的?”
“今日辰时三刻之后定会下雨,还是大雨,我的蝈蝈告诉我的,不可能有错。”
蹇思衡说完,便将蝈蝈放回自己的肚子上,神情悠哉的闭上眼,一副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属下不解:“总兵,那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攻城?这羯人都回来不就难搞了,更何况雨下大了,火器就用不了了呀。”
蹇思衡不爽的瞥了下属一眼。
“一会下雨,本世子要赏雨,你去给本世子撑把伞来。”
蹇思衡的话直接气的属下甩袖离去。
等到了蹇思衡听不到的地方,属下大骂蹇思衡是个顽固到极致的酒囊饭袋,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
蹇思衡打了个哈欠,撑起上半身,天上的云愈渐愈黑,蹇思衡望向白首山,感觉这传说中的羯人圣山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千山岭的山高。
白首山也确实不算太高大,山脚下的步六孤楼余始终盯着定兴城的位置,见那边迟迟未有动静,不由有些心急。
一旁的祭司安慰道。
“副将大人莫急,雨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若神机营此时不攻城,那雨一到他们就只能任人鱼肉。”
半个时辰后,天空下起小雨,步六孤楼余带着大部队开始返回定兴城。
士兵前来将这一消息禀告蹇思衡,蹇思衡摆摆手,假装听不见。
“去给本世子撑把伞来,没见下雨了?”
属下再也忍无可忍,一把将蹇思衡从躺椅上拎起来,扔到地上,怒道。
“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火炮用不了了。那参拜圣山一听就是有诈,现在秃子回来了,那可是几万人。
况且城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他们若出城追击,我们还逃得了,更何况殿下有令不准撤军,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属下的怒火无处发泄,看到地上的蝈蝈罐子,当即便连踩数脚边踩边道。
“蝈蝈!蝈蝈!成天就知道玩蝈蝈,我让你玩蝈蝈!”
蹇思衡见此,立马起身,推了一把属下,怒道。
“做甚!你做甚来?!你要造反?!”
属下瞪了一眼蹇思衡,头也不回的离去。
蹇思衡也未做挽留,蹲下身子,双手颤抖着将罐子捧起。
“这个是十几两银子呀,”蹇思衡将棍子又狠狠摔在地上,猛地起身,“邢卯忠!你个粗人,休要狗眼看人低,本世子现在就让你瞧瞧本世子的厉害。”
蹇思衡向一旁的小兵招手道。
“你去,跑着在营帐旁边喊,传本世子军令,所有人全体准备,只待本世子一声令下,定要让那步六孤鱼食好看。”
“总兵大人,人家叫步六孤楼余。”
“哎呀,差不多行了,还不快去。”
“喏。”
辰时三刻雨下的更大了,定兴城的城门突然打开,步六孤楼余身披铠甲,从城中骑马缓缓驶出,在城门前方定住高举弯刀。
“冲锋。”
步六孤楼余身后冲出无数的羯兵,如潮水般向着神机营冲去。
蹇思衡骑马立于营前,拔出佩剑道。
“神机营全体将士听令,出帐!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