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早料到韩菀会是这副模样。方才那点威压没带半分恶意,不过是Alpha本能的自保,却还是让她眼里最后一点亲近的光彻底暗下去。
他如今像块裹了层冰的竹玉,连呼吸间散出的信息素都带着疏离,哪还有半分当年在汴京虹桥,会追着韩菀跑半条街的热络。
“抱歉。”他喉间滚出两个字,声音轻得被风卷走,没等韩菀回应,便转身拉开了房门。晚风吹进卧房,卷着淡得发苦的杏仁香擦过他的衣摆,他攥了攥指尖,终究没再回头——有些距离一旦拉开,再勉强靠近,只会让彼此更难堪。
次日跟楠厄去做的任务时,冯林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楠厄的看出来了,但他自己心中也还顾虑着别的。
梅瓣落了满身,从暮色沉到晨光染亮梅枝,冯林就那么坐着,连消息震了好几次都没察觉。直到面板亮得刺眼,棠北萍的消息炸进来:【滚来桃溪村!师徒任务,再磨蹭我把你绑去拍卖行当材料卖!】
冯林盯着那行带着火气的字,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顿了顿,忽然低低笑了声。哪有时间在这儿沉湎?江湖里的任务、帮会的事、还有……慕温写在画板上的话……从来由不得人停步。他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梅瓣,竹香信息素轻轻扫过满地白瓣,像是在跟这一夜的心事告别。
踏上传送阵的瞬间,晨光正好落在他肩上。冯林望着传送阵里泛起的白光想着,或许不用急着纠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江湖路还长,总有机会把该说的、该做的,慢慢补回来。
暮色把白色城堡染成了浅金色,尖顶在夕阳余辉里泛着冷光,周围的草坪上还留着下午浇水的湿痕,踩上去软乎乎的。陌泽跟在闰肖身后,揉着发酸的腿,嘴里还在念叨:“找了大半天,从冯林的别塾找到他小情人的庄园,最后居然到这儿来了——慕温怎么跟秋清几他们扯上关系了?”
闰肖没接话,只是盯着城堡大门上的铜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那道情孽线的感应比刚才更清晰了点,不似之前的模糊,带着点微弱的暖意,说明离你很近了。他走上前,叩了叩铜环,“咚、咚”的声响在安静的草坪上格外明显。
等了半分钟,门后没动静。陌泽凑过来,踮脚往门缝里瞅:“没人?不会走了吧?”
“再等等。”闰肖说着,又叩了三下铜环,这次力道重了点。又过了一分钟,门后终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一条缝。
“老四?”田初齐探出头,看到闰肖时愣了一下,目光扫到旁边的陌泽,又多了点惊讶,“你带朋友来玩?”
闰肖没料到会是她,眉峰微蹙,语气却没松:“慕温在你们这吗?”
“他在休息呢,怎么了?”田初齐的眼神多了点警惕,往屋里瞟了眼,“出什么事了?”
“找他有事。”陌泽没耐心绕弯子,往前凑了凑,“我们找了他大半天,他从我的庄园跑了,担心他出事。”
田初齐虽然没听懂见两人脸色都绷着,不像是开玩笑,只好侧身让开:“行吧,我带你们去,但你们得安静点,他刚躺下时还说累。”
陌泽刚要问“他跟谁在一块”,就被闰肖拉了下胳膊,只好把话咽回去,跟着田初齐往里走。城堡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脚步声被吸得没了声响,走廊两侧挂着复古油画,暖黄的壁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到二楼走廊尽头,田初齐停在一扇木门前,刚敲门,闰肖后颈的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酸疼,像被细针密密麻麻扎着,却又有股温软的气息裹上来,像指尖轻轻揉着疼处,缓解着不适。可这股气息带着陌生的味道,让他的信息素下意识排斥。
陌泽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刚要开口问,田初齐已经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房间里没开主灯,只开了盏床头小灯,暖光洒在浅灰色的床上。秋清几耷拉着脑袋盘腿坐在床上,四肢把你圈着,你窝在他怀里,眼睛闭着,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他一只手圈着你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你的背,动作像哄小孩似的,格外轻柔。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接骨木莓香,是秋清几的安抚信息素,浓度高得让刚进门的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陌泽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闰肖的后颈更疼了点,草莓香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和接骨木莓香撞在一起,带着明显的排斥感。
秋清几听到动静,抬眼望过来,眼神没什么波澜,只是拍着你后背的手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别吵到他。”他怀里的你似乎被信息素的波动扰了下,皱了皱眉,往他怀里缩了缩,秋清几立刻又轻轻拍起来,动作比刚才更轻。
闰肖盯着你安稳的睡颜,后颈的酸疼还在,可那股缓解的暖意也更清晰了——是秋清几的信息素在安抚你,所以顺着情孽线传到了他身上。他攥了攥拳,草莓香慢慢收了回去,没再和接骨木莓香对抗,只是看向秋清几,语气冷了点:“他的腺体……”
“你们等我一会儿。”秋清几打断他,目光落在你后颈。
陌泽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刚要追问,就被田初齐拉了下胳膊,示意他别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你浅浅的呼吸声,还有接骨木莓香裹着的暖意,三人最后还是关上了房门。
床头小灯的暖光落在你发顶,把你脸颊的软肉照得泛着浅粉。秋清几低头看着你,圈在你腰上的手悄悄收得更紧了些——你刚才皱着眉往他怀里缩时,鼻尖蹭过他的衣领,带着点刚消除标记后的虚弱,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半分。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你后颈,那里还残留着娥英涂药膏时的微凉触感,顺着那点温度,思绪不自觉飘回半小时前。
那会儿你刚被娥英扶到床上,脸色白得像纸,腺体的灼痛感让你攥着床单的手都在抖。娥英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浅绿色的药膏往你后颈涂,声音里满是疲惫:“标记消除干净了,但腺体太脆弱,刚受了刺激,得让它歇会儿。”她指了指瓷瓶,“我给他调的药能暂时让腺体停止释放信息素,就是……可能会让他有点困,情绪也容易软下来。”
娥英说着,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眼底的青影藏都藏不住——刚才为了帮你消除标记,她耗了不少精力,说话时都带着点气音。田初齐就是这时候进来的,见状没多说,直接弯腰把娥英打横抱起来,语气里带着点嗔怪:“说了让你别硬撑,弄完就休息,还在这儿啰嗦。”
“我得跟大哥说清楚……”娥英扒着田初齐的脖子,回头看向刚坐下的秋清几,“他现在情绪不太好,容易没安全感,大哥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去隔壁歇会儿,醒了再过来看看。”话音刚落,就被田初齐抱着出了门,房门关上时,还传来娥英小声的叮嘱:“别让他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