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眉头紧锁,颔首应道:“多谢马哥提醒,我会处理此事!”
宴席结束后,微醺的陈瀚离开山庄,并未直接返家,而是沉声吩咐道:“去总部工地。”
“去工地?”季玉梅面露诧异,“老板是要视察工程进度吗?”
“你最近没听到什么风声?”陈瀚皱眉反问。季玉梅顿时神色窘迫,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满——身为兼任秘书的保镖,若连重要动向都未能掌握,实在是严重失职。
“抱歉老板,这是我的疏忽。”季玉梅急忙解释,“刚随您从香江归来,近期未过多参与集团事务,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
“无妨,不怪你。”陈瀚摆摆手。她毕竟主要职责是安保,香江之行刚结束,信息滞后情有可原。更何况新组建的情报系统对国内动态反应尚不灵敏,这类看似与集团无直接关联的消息,最终竟要通过马芸之口得知,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现有管理体系仍需完善,必须尽快建立监管机制。”陈瀚暗自思忖,随即下令:“联系庄青雪,让她到工地等候。”
“明白!”季玉梅立即执行。
三十分钟后,当车队抵达工地时,庄青雪已带着数十名工程承包商代表列队等候。
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工程车辆往来穿梭,远处可见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场面十分热闹。
陈瀚的出现让现场气氛骤然紧张。车队刚停稳,庄青雪便迎上前来。
“陈董好!”
众人连忙问候。庄青雪轻声细语地问道:“陈董,您今天来是要视察工地吗?”语气温柔得如同一位体贴的伴侣。
自从两人关系亲密后,她便将自己视为陈瀚的贤内助。虽然明白自己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式妻子,但她仍希望能为他分担烦恼。此刻见他面色凝重,庄青雪心头一紧。
“听说工地上出了事故?”陈瀚问道。
庄青雪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这件事我知道。四天前,三名工人违规操作,未佩戴安全帽,导致楼板突然脱落,三人遭受重击。”
“事故造成两人当场死亡,一人送医后不治。这起严重事故的责任在于鼎胜集团,他们是我们十个施工方之一,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已亲自到场督查,他们严肃处理。相关部门也已完成调查。”
说完,庄青雪招来一位身着西装、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此人面相粗犷却带着憨厚,此刻正惶恐地躬身问候。
“陈董,陈董,实在对不起!我是鼎胜集团的刘鼎胜。集团发生这样的事故,我们深感愧疚。我们正在全力整改,加强员工培训,确保每位施工人员严格遵守工地纪律,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同时我们也在加紧施工,积极赔偿遇难者家属,希望能尽量减少对工程进度的影响。”刘鼎胜一边擦拭冷汗,一边急切地解释。
庄青雪补充道:“这样的事故大家都不愿看到,各方都深感痛心。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安抚遇难者家属。”
“哼!”
陈瀚冷哼一声,没再多言,径直朝工地走去。“陈董,安全帽!”
“快,跟上!”
众人匆忙随行,陈瀚顺手接过刘鼎胜递来的头盔戴上,随即问道:“事发地点在哪儿?”
“三号楼!”
“我带您过去!”
刘鼎胜急忙走在前面引路。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三号楼前。这栋楼的主体结构已经完工,外墙装修正在进行中,但事故发生后所有工作都已暂停。此刻,十多个穿着朴素的男女老少竟在工地内搭起灵堂,一边烧纸一边哭喊。
“这是怎么回事?”陈瀚眉头紧锁,怒声道,“不是说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吗?为什么还有无关人员在这里设灵堂、烧纸?你们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再出意外怎么办?”
陈瀚一直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工地事故并不罕见,谁也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该是谁的责任就谁承担,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这没什么可说的。逝者已去,重要的是找出问题、整改问题,并安抚好家属——这是陈瀚此次视察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震惊:一群人竟在工地设灵堂,烧纸哭丧,不仅严重影响施工,更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隐患。万一再出事怎么办?难道又是黑心承包商不肯赔钱,逼得农民工无奈哭诉的狗血剧情?难怪老马提醒陈瀚,这种事若处理不当,随时可能损害盛世集团的声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庄青雪又惊又气,声音发颤,“刘董,你不是告诉我事情已经解决,赔偿也谈妥了吗?为什么还有人在这里 ** ?”
“我、我……你们听我解释!”
刘鼎胜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说道:“陈董,您听我解释!”
“情况是这样的,这三名死者我都积极进行了赔偿,该承担的责任我都承担了。按规定本来每人赔150万就够了,但我已经赔了200万!”
“另外两家都已经谈妥,家属拿了钱签完字就走了。只有一家要价太高,开口就要五百万,我们实在没法答应!”
“结果他们到处哭闹,天天在工地和街上 ** ,我们也非常头疼!”
刘鼎胜不停地解释,众人听了半天才明白事情原委。
陈瀚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原来只是赔偿金额谈不拢,并非什么大事,确实不能全怪刘鼎胜。
毕竟凡事都有个价码。虽然生命无价,但实际赔偿时总得有个标准,不能任由家属漫天要价。
“陈董,我说的都是实话!您看,这是家属签的合同,钱确实已经赔了!”
“在盛世集团的工地上,我哪敢怠慢,该赔的早就赔了!”
刘鼎胜生怕陈瀚不信,急忙递上合同。陈瀚这样的人物他可得罪不起,万一惹怒了对方,鼎胜集团恐怕就要遭殃,他自己也得破产。因此他丝毫不敢大意。
陈瀚仔细查看合同后,神色终于舒缓下来。
“五百万确实偏高。”陈瀚说道,“你能给到每人两百万,也算有诚意了。不过毕竟事关人命,家属嫌少也情有可原。这样吧,给他们四百万,另外两家各补两百万,多出的部分由盛世集团承担。”
“是是是!谢谢陈董!您真是大善人!”刘鼎胜喜出望外,激动地连连答应。
“好了。”陈瀚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吧,别再闹出事故。希望各施工方在赶工期时,务必重视安全生产。特别是新员工安全意识薄弱,你们必须反复提醒,不能有丝毫松懈。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情况发生,明白吗?”
“明白!陈董放心!”
“我们回去就督促大家注意安全!”
“陈董您放心,我们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
施工方代表们接连承诺,陈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鼎胜见状赶紧跑向那个简易灵棚,和他们沟通了一会儿,试图劝离这些人。
庄青雪也松了口气。这件事多少与她有关,她真担心会影响陈瀚对她的看法。
虽然她已是陈瀚的女人,但她清楚自己的位置,丝毫不敢越界。现在事情处理妥当就好,至少她没什么责任。不过她还是歉疚地对陈瀚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没有督促鼎胜集团处理好这件事。”
“没关系,现在处理也不迟。这事本来和我们关系不大。”
陈瀚深吸一口气,叹道:“以后一定要经常督促施工方注意安全。这本来就是高危行业,我们再不小心真的不行。”
“嗯嗯!”
庄青雪认真地保证:“放心,我会派人来工地盯着的,回去就安排。另外,对死者家属的补偿,我也会亲自监督。”
“好!”
陈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灵棚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刘鼎胜竟被死者家属围住,推搡着、辱骂着。
“怎么回事?”
“糟了,出事了!”
“快叫保安!”
众人惊呼声中,陈瀚已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闹什么?”
陈瀚一声大喝,如雷贯耳,瞬间镇住了全场。
“陈董,救命,救命!”
“哎哟,我的腰,别打了!”
刘鼎胜狼狈地哀嚎着,陈瀚的出现救了他!死者家属一松手,他赶紧从人群中挤出来,躲到陈瀚身边。此时他鼻青脸肿,看来愤怒的人们下手不轻。
季玉梅和保镖们见状,立刻挡在陈瀚面前,防止有人冲撞到他,刘鼎胜这才安全下来。
“怎么回事?”陈瀚皱眉问道。
“价格没谈妥。”刘鼎胜苦着脸说,“我刚刚过去跟他们说,您愿意补足四百万赔偿,本以为他们会满意,谁知道他们一下子激动起来。”
“又是价钱问题?”陈瀚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悦。工地出事谁都不想,既然发生了,总得有个赔偿方案。四百万已经不少,难道还要赔四个亿?不过想到他们失去家人,陈瀚还是压住火气,耐心说道:“这样吧,他们要五百万就给五百万,毕竟是一条人命,答应他们。”
“陈董,不是五百万!”刘鼎胜苦涩地说,“现在他们要八百万!”
“什么?”陈瀚当场愣住,其他人也傻了眼。
这价格转眼涨了三百万?简直是漫天要价!
“没有这种道理!”陈瀚直接说道,“各位,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这种事谁也不愿发生。但事故主要责任在于三位死者未按规定佩戴安全头盔,我们施工方是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你们这样漫天要价,实在不合适吧?”
“什么叫漫天要价?你们这么有钱,一套房子几千万,我们要八百万多吗?”
“我兄弟死在这里,你们不给个交代,我们绝不答应!”
“今天不给八百万,我们就去有关部门告你们,天天来闹!你们有钱人怕耽误时间、怕人议论,我们可不怕!”
“对!没有八百万我们不走!我兄弟不能白死!”
一个又一个死者家属愤怒地吼叫。他们脸上看不到悲伤,只有对金钱的贪婪,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愕然。
“老板,”季玉梅提醒道,“别太惊讶,工地上这种事很常见。很多人一出事,家属来了连看都不怎么看。”
** 一上来就谈钱,你明白的。”
“唉!”
陈瀚长叹一声,心里百感交集。
之前还觉得对不住死者,现在看看这些家属,他简直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