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峰,林祈清的居所内。
一道微光闪过,传送阵的光芒敛去,林祈清的身影显现。
她身上还带着一丝从魔界归来时难以完全散尽的、与青岚峰清灵气息格格不入的淡淡煞气与血腥味。
她微微蹙眉,没有耽搁,径直走入内室,利落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道袍,将那股异样的气息彻底掩去。
打理妥当后,她片刻未停,便转身朝着云逸居所方向走去。
……
云逸居住的小院中,一如往日般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各种灵草混合的清香。
唯一的不同只有那源源不断的破空声。
只见小小的池慕霖,正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在院子中央那片空地上,一丝不苟地挥动着手中那柄特制的、更适合她身量的木剑。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孩童的稚嫩,一招一式却异常专注认真,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小脸也因为持续的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呼吸略显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而一旁的梨树下,云逸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竹制躺椅上。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便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着,衬得他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添几分闲适风流。
他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清茶,还摊开着一卷看到一半的丹方古籍,但他显然没在看,而是半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悠闲午后。
他确实已经炼好了池珩白所需的筑基丹,品质上乘,但他就是不想这么快送过去——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何必上赶着去应付那些宗门琐事?
看着池慕霖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挥剑,云逸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开口,嗓音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慵懒:“慕霖啊,这都练了快一个时辰了,歇会儿吧。你这劲头,比那些剑疯子还足,小小年纪,也不嫌累?”
池慕霖和云逸相处这么些天,关系也亲近了许多,没有一开始的冷硬。
池慕霖刚好完成一组劈砍,闻言停了下来,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顺着鬓角流下的汗水,微微喘了口气,才看向云逸:“还好吧。我觉得……还不够……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云逸闻言,忍不住“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也有一丝佩服:“想做剑修,还真是……又苦又累啊。”
池慕霖收剑而立,有些好奇地看向云逸:“老师,您这么厉害的炼丹师,当年学习炼丹的时候,一定也非常努力、非常辛苦吧?”
听到这个问题,云逸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些许小得意、又理所当然的笑容,他调整了一下躺姿,让自己更舒服些,才懒洋洋地答道:“努力?辛苦?那是对寻常人而言。你老师我嘛……”
他拖长了调子,眉眼间带着一种天赋卓绝者特有的、毫不掩饰的轻松,“在丹道一途上,还真没怎么费过劲。大抵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旁人需要反复练习、苦思冥想的关卡,于我而言,往往一点就透,水到渠成。所以啊,还真不用像旁人那般‘头悬梁、锥刺股’。”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自然。
池慕霖听了,小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又带着点羡慕,但更多的是平静。
池慕霖重新握紧木剑,一边继续练习挥剑,一边语气平和地说:“原来是这样。老师真厉害。可惜,我在剑道上似乎没有老师这样的天赋,所以只能更加努力才行。”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执着。
就在这时,小院的竹扉被轻轻推开,换了一身清爽衣裙的林祈清走了进来。
她目光一扫,便将院中景象尽收眼底——她的小徒弟池慕霖,正抿着小嘴,一脸认真地对着木桩挥动手中的小木剑,额发被汗水濡湿,紧紧贴在光洁的额角。
而她那向来随性不羁的师兄云逸,则正毫无形象地瘫在梨树下的竹制躺椅上,一手支着额角,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那姿态慵懒得仿佛随时会再睡过去,与其说是在“监工”,不如说是在“伴读”或纯粹享受日光浴。
“师尊!”
池慕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动作瞬间顿住。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将手中的木剑往地上一丢,发出一声轻响,随即像只欢快的小鸟,迈开小腿就朝着门口的林祈清飞奔而去,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迸发出的欣喜和依赖,几乎要满溢出来。
林祈清脸上立刻绽开温柔的笑意,她顺势蹲下身,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像颗小炮弹般冲进自己怀里的徒弟。冲击力让她微微晃了晃,随即紧紧抱住了这个温暖的小身体。
“慢点儿,小心摔着。” 林祈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另一边的云逸,见到林祈清进来,脸上那副闲散慵懒的神色收敛了些。他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襟,唇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带着几分随性的笑意,算是打过了招呼,并未立刻起身。
池慕霖却不管这些,她用力环住林祈清的脖颈,将小脸深深埋进师尊带着淡淡清香的肩颈处,蹭了蹭,仿佛要将这几日的思念都蹭进去,小小的身子依赖地挂在林祈清身上,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林祈清感受到怀中孩子的依恋,不由的笑了笑。
一只手轻柔地、有节奏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愈发柔和:“好了好了,师尊回来了。这几天在云逸师叔这里,过得怎么样?”
池慕霖在她肩头轻轻摇了摇头,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点鼻音,但语气是满足的:“没有调皮……师叔……老师他照顾我很好的。”
她似乎还不习惯称呼云逸为“师叔”,中途改了口,但评价是真诚的。
虽然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在躺椅上“休息”,但会给她准备好吃的灵果,在她练剑口渴时递上温水,偶尔也会指点一两句,对她而言,已是极好的照顾。
林祈清闻言,抬头看向已站起身、正含笑望过来的云逸。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衬得他面容如玉,但那笑意深处,似乎总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慵懒和洞悉。
林祈清的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温和:“是吗?那真是有劳师兄替我费心照顾慕霖了。”
她的话语是感谢,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云逸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师妹客气。慕霖这孩子天赋好,心性也静,乖巧懂事,一点不费事。我这儿平日冷清,有她在这儿练剑,反倒添了些生气。”
林祈清微微低头,抬手温柔地理了理池慕霖方才跑动时有些散乱的额发,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顺着云逸的话淡淡附和了句:“师兄说的是,慕霖这孩子,性子是静些。”
池慕霖感受到师尊掌心的温度,又依赖地在她手心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