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那充满怨恨与不甘的诅咒声,仿佛还在刑部公堂的梁柱间萦绕未散,一场更为酷烈、席卷整个大胤朝堂的风暴,已随着摄政王萧绝的一声令下,悍然降临。
巫蛊案的真相反转,如同一把被萧绝握在手中的、淬了剧毒的利刃。他并未就此收手,而是顺势将刀锋指向了那些依附于谢珩、或在幕后推波助澜、企图借此案扳倒沈清言甚至是他本人的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也不再需要任何伪装。法场之上的鲜血与杀戮,龙武军的绝对忠诚,以及小皇帝在最后关头那纸意味着默许的圣旨,都为他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巅峰、扫清一切障碍的铁血之路。
清洗,开始了。
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为核心,龙武军及影卫为爪牙,一场针对参与构陷、煽动巫蛊案官员的彻查,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一份份名单被迅速拟定,一道道缉拿、查抄的命令从摄政王府和刑部大堂飞速传出。
主犯抄家灭族,血染刑场!
那些在构陷沈清言过程中扮演了关键角色、证据确凿的世家核心成员,被定为“主犯”。他们的结局,唯有死亡。
京城西市的刑场,在短短数日之内,接连迎来了数批昔日高高在上的权贵。曾经门庭若市的府邸被贴上刺眼的封条,无数珍宝古玩、田产地契被如狼似虎的龙武军士兵一箱箱抬出,充入国库。而他们的主人,则身着囚服,披枷带锁,在无数百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被推上断头台。
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昔日煊赫一时的家族,顷刻间烟消云散,男丁尽数问斩,女眷没入官婢,幼童流放苦寒之地。鲜血染红了刑场的土地,那浓重的血腥气,仿佛在向整个帝都宣告着与摄政王为敌、构陷忠良的最终下场。曾经与谢珩过往甚密、在朝中形成庞大势力的几个主要世家,如张氏、王氏等,被连根拔起,其党羽也被一一清算,几乎无一幸免。
从犯流放充军,烟瘴之地空余恨!
对于那些并非核心、但或出于私利、或迫于压力参与了诬告、提供了伪证,或在朝议中推波助澜的官员,萧绝也并未宽宥。他们被定为“从犯”,虽免一死,但仕途彻底断绝,面临的将是比死亡更漫长的折磨。
革去功名官职,抄没部分家产,本人及其直系亲属,被判决流放至南方烟瘴之地或西北苦寒边陲充军、服苦役。通往城外的官道上,一队队戴着沉重镣铐的囚犯,在兵丁的押解下,步履蹒跚地走向那前途未卜、九死一生的放逐之地。他们的离去,象征着又一批世家力量的溃散。
涉事世家元气大伤,割肉赎罪!
更多并未直接参与构陷,但在背后煽风点火、试图借此机会打压寒门、巩固自身利益的世家门阀,此刻已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虽未被定为“逆党”,但其心可诛。在萧绝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龙武军的兵锋之下,为了保全家族存续,他们不得不选择屈服。
大量的田产地契、金银珠宝、商铺矿山,被这些家族“主动”献出,美其名曰“捐献国库,以赎失察之罪”。这些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国库,极大地充盈了因连年征战而略显空虚的府库,也为萧绝后续推行新政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一些家族甚至被迫交出了部分至关重要的官位和权力,以求萧绝的“宽恕”。经此一役,这些世家即便未被彻底铲除,也已是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中央皇权(或者说,与萧绝)抗衡。
寒门崛起,朝堂格局重塑!
随着大批世家官员或被处决、或被流放、或被逼致仕,朝堂之上顿时空出了大量的职位。萧绝毫不犹豫,大力擢升那些在巫蛊案中保持沉默或暗中为沈清言鸣不平的寒门官员,以及多年来被他有意培养、安插在关键位置的实干派。
昔日被世家把持的枢要部门,如吏部、户部、兵部,迅速被这些出身寒微却能力出众的新生力量接管。他们或许没有显赫的出身,但他们有着对萧绝和现行政策的忠诚,有着实干兴邦的抱负。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盘踞大胤朝堂百年之久,依靠门第、联姻和垄断知识形成的世家门阀势力,在这场由萧绝主导的、以巫蛊案为引信的雷霆风暴中,彻底崩塌!曾经“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被一举打破。一个由皇权(摄政王)绝对主导、寒门势力全面崛起的新时代,已然拉开序幕。
摄政王府,书房内。
萧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泛黄的秋叶,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关于最后一批涉事世家“捐献”清单的奏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冰冷。
沈清言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却没有看进去多少。他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这座帝都权力更迭的喧嚣,清俊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理解萧绝此举的必要性,也深知那些世家咎由自取,但如此酷烈的手段,牵连之广,终究让他心中难以完全平静。
“清言,”萧绝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这脓疮,若不彻底剜除,迟早会要了这大胤的命。”
沈清言沉默片刻,轻轻放下书卷,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向窗外那风云变幻后的天空。
“我明白。”他轻声道,“只是……代价太重。”
萧绝转过身,握住他微凉的手,目光深邃:“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扫沉疴,难免阵痛。从今往后,这朝堂,该是另一番气象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及对未来蓝图的绝对掌控。
旧的时代已经落幕,新的秩序,正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被他亲手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