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老薛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在上午十点整发布了一条视频微博。
文案很简单：
“薛之谦 x 林闲 首次合作单曲《当代爱情多重奏》正式上线。
副标题：献给所有在广场舞曲里寻找救赎的都市患者。
各大音乐平台同步发布。
温馨提示：佩戴耳机，调整心态，这不是一首正常的情歌。”
配的视频封面更绝——左边是老薛西装革履坐在交响乐团中间弹钢琴，右边是林闲穿着t恤牛仔裤在广场舞人群里吹唢呐，中间用一道闪电劈开。
点开视频。
前五秒是黑屏，只有一行白字：“建议调大音量，但别吓到邻居。”
然后——
“邦！邦！邦！邦！”
贝多芬《命运》开头的四声强奏，但用的是电子合成音色加定音鼓实录，炸得人耳膜一颤。
紧接着，恢弘的交响乐全面展开，弦乐如潮，铜管辉煌，二胡的solo如泣如诉——旋律却是《最炫民族风》的洗脑调子。
十五秒后，音乐骤停。
突然切入广场舞现场录音：
“王姐！你这步子错了！是左三右二，不是左二右三！”
“哎哟我老了记不住——”
“李大爷您别瞎掺和！这儿是女队！”
嘈杂，真实，充满烟火气。
然后，老薛的人声在这片嘈杂中轻轻切入：
“我们在晚高峰的地铁里牵手\/手心的汗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
声音很轻，很脆弱。
背景里，广场舞的音乐隐隐约约，《最炫民族风》的旋律用二胡拉着，哀婉得像送葬。
第一段主歌结束。
“砰！”
电子鼓的重拍砸下来，节奏瞬间变成128bpm的电子舞曲。
唢呐响了。
不是传统的唢呐，是经过失真、延迟、混响处理的赛博唢呐，音色尖锐又迷幻，跟电子鼓的节奏完美咬合。
老薛的声音突然拔高，用近乎嘶吼的唱法：
“你说这班车好挤\/我说挤点好，这样你就逃不走了——”
然后副歌：
“我们在超市的冷柜前分手\/像两盒过期打折的酸奶\/你被放进别人的购物车\/我还在原地等保质期延长——”
荒诞的歌词。
炸裂的编曲。
极致的情绪冲突。
两分三十秒，间奏部分，交响乐、广场舞、电子乐、唢呐同时响起，混成一锅听觉上的“佛跳墙”——乱，但乱得有层次，乱得让人头皮发麻。
三分五十秒，歌曲结束。
最后三秒，突然插进一个小孩的哭声，和大妈哄孩子的声音：
“乖宝不哭不哭，奶奶跳完这曲就回家热奶粉——”
视频黑屏。
发布十分钟，转发破万。
评论区炸了：
“？？？？？？？？”
“我听到了什么？？？？？”
“薛之谦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这是情歌？？这他妈是精神污染吧！但我为什么听了三遍？？”
“那个唢呐……是林闲吹的吧？绝对是！这味儿太冲了！”
“广场舞大妈闲聊那段我笑疯了，我妈就在旁边问这是不是我们小区广场舞队录的！”
“交响乐+广场舞+电子+唢呐+都市情歌歌词……这歌是哪个天才（或疯子）想出来的？？”
“只有我注意到副标题吗？‘献给所有在广场舞曲里寻找救赎的都市患者’……扎心了老薛。”
“我一边听一边哭一边笑，我妈问我是不是疯了。我说妈，这歌就叫《当代爱情多重奏》，专治各种不服。”
“已分享到家族群，我姑说这歌适合广场舞，就是间奏太吵。”
中午十二点，“薛之谦新歌”冲上微博热搜第八。
下午两点，“当代爱情多重奏”冲上热搜第三。
下午四点，“林闲唢呐”冲上热搜第五。
傍晚六点，各大音乐平台的数据出来了。
网易云音乐：新歌榜第一，热歌榜第三，评论破十万。
qq音乐：飙升榜第一，流行指数榜第二。
酷狗音乐：top500榜单空降第七。
最恐怖的是短视频平台——三十秒的副歌片段被用作背景音乐，一夜之间诞生了二十万个视频。
有加班族在办公室戴着耳机边听边抖腿的。
有大学生在宿舍里跟着唢呐solo群魔乱舞的。
有情侣在地铁里分享耳机听完后相视苦笑的。
还有——广场舞大妈们。
晚上七点半，北京某小区广场。
林闲戴着口罩和帽子，躲在树后偷拍。
广场上，熟悉的《最炫民族风》旋律响起——但不是原版，是老薛这首歌的副歌部分。
王大妈领舞，五十多个阿姨整齐划一地跟着节奏：
“左三圈——右三圈——转身——抖肩！”
动作还是那些动作，但背景音乐变成了：
“我们在超市的冷柜前分手\/像两盒过期打折的酸奶——”
荒诞又和谐。
一曲跳完，阿姨们聚在一起喝水休息。
林闲凑过去，假装路人：“阿姨，这歌挺好听啊，新出的？”
“可不是嘛！”王大妈擦着汗，“今儿下午刚学的，我闺女发我的，说是什么薛之谦的新歌——薛之谦你知道吧？就那个‘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那个！”
“知道知道。”林闲憋着笑，“但这歌……跟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啊。”
“不一样才好啊！”李阿姨插话，“以前的歌软绵绵的，跳着没劲。这歌带劲儿！你看那唢呐，‘呜——’一下，步子都得踩准了！”
张阿姨点头：“就是间奏那段太吵，叽里呱啦的听不懂。不过主旋律好听，简单，好记，比现在那些哼哼唧唧的口水歌强多了！”
王大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闺女说，这歌是一个叫什么林闲的小伙子编的，还会吹唢呐。哎你说现在年轻人真有意思，好好的明星不当，跑去吹唢呐……”
林闲咳嗽一声：“阿姨，那您觉得这歌能火吗？”
“火？已经火啦！”李阿姨掏出手机，“你看我们这广场舞群，全国各地的姐妹都在学这个舞步！上海的王姐说她们那边昨晚就开始跳了，广州的刘姐说这歌在她们那儿广场舞排行榜已经第一了！”
正说着，王大妈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喂？闺女啊？啥？采访？什么采访？”
电话那头声音很大，连林闲都听得见：“妈！北京电视台的！想采访你们广场舞队！说你们是全国第一个用薛之谦新歌跳广场舞的队伍，要拍个短片！”
王大妈愣住了：“电视台？采访我？为啥？”
“因为你们够潮啊！”闺女在电话里笑，“现在全网都在说，这首歌征服了最难搞的听众——广场舞大妈！妈，您要上电视了！”
挂掉电话，王大妈还有点懵。
李阿姨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王姐！咱们要上电视了！得赶紧练，动作得整齐！”
“对对对！那谁，小张，把音响声音调大点！再来三遍！”
音乐再次响起。
林闲退到树后，拿出手机，给老薛发了条微信：
“现场直击。”
“大妈们非常喜欢。”
“已经准备上电视了。”
“另外，她们夸你‘这小伙子唱歌带劲儿’。”
三十秒后，老薛直接打来电话。
“林闲！”老薛的声音在抖，“你猜猜现在qq音乐实时榜单，《当代爱情多重奏》排第几？”
“第几？”
“第一！”老薛吼了一嗓子，“超过周杰伦的新歌了！周杰伦！华语乐坛的神！被我们这首‘精神污染’干下去了！”
林闲笑了：“数据会掉下来的，刚上线有粉丝冲榜。”
“掉个屁！”老薛激动得语无伦次，“你知道现在短视频平台有多少用这首歌当bGm的吗？两百七十万！两百七十万啊！这才上线九个小时！广场舞大妈、上班族、学生党、甚至还有幼儿园老师编了儿童舞——全都在用！”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哽咽：“林闲，我做了十五年音乐，第一次有一首歌……能同时出现在广场舞、夜店、办公室、地铁里。它像病毒，但它治愈。”
林闲靠在树上，看着广场上随着音乐舞动的人群。
大妈们跳得很认真，很投入。
她们可能听不懂歌词里那些都市爱情的拧巴，但她们听懂了节奏里的生命力。
“薛老师。”林闲说。
“嗯？”
“这歌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老薛吸鼻子的声音：“……嗯。成了。”
挂了电话，林闲点开微信。
杨蜜发来一条消息：
“吃瓜美少女：在楼下广场蹲点？”
“吃瓜美少女：戴个口罩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
“吃瓜美少女：回头，三点钟方向，黑色奔驰。”
林闲回头。
广场边缘的停车位上，一辆黑色奔驰GLS亮了下双闪。
他走过去，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
杨蜜戴着墨镜，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是各大音乐平台的实时数据曲线。
“数据不错。”她语气平静，但嘴角微微上扬，“qq音乐第一，网易云第一，酷狗第二，抖音热歌榜第一。”
“还行。”林闲系上安全带。
“还行？”杨蜜摘下墨镜，看着他，“你知道这首歌上线九小时的版权收益预估是多少吗？”
“多少？”
“三百二十万。”杨蜜说，“而且还在涨。按这个趋势，本周破千万没问题。”
林闲吹了声口哨。
“老薛工作室刚发来合作邀约。”杨蜜滑动平板，“希望签你为长期音乐合伙人，分成比例他七你三——我帮你拒了。”
“拒了？”
“对。”杨蜜看向他，“我重新报了价：五五分成，外加联合署名制作人，以及后续演唱会分成。他们答应了。”
林闲愣住了。
五五分成？联合署名制作人？演唱会分成？
这待遇……已经是一线音乐制作人的规格了。
“为什么……”他刚开口。
“因为这是你应得的。”杨蜜打断他，“这首歌的核心创意、编曲结构、唢呐演奏、甚至广场舞采样——全是你主导的。老薛只是提供了词曲和演唱。五五分成，很公平。”
她把平板递给林闲：“另外，这是今天下午接到的合作邀约。”
屏幕上是一份列表：
1. 央视中秋晚会节目组：邀请薛之谦&林闲表演《当代爱情多重奏》交响乐版。
2. 湖南卫视《歌手》节目组：邀请林闲作为总决赛唢呐助演嘉宾。
3. 网易云音乐：邀请林闲开设“整活音乐实验室”专栏。
4. 阿迪达斯：希望用这首歌作为新款运动鞋广告曲。
5. 北京文旅局：邀请林闲为城市宣传片创作“新民俗”风格配乐。
……
整整三页。
林闲看得眼花缭乱。
“这些……”他抬头。
“我让经纪团队筛选过了。”杨蜜拿回平板，“中秋晚会和《歌手》可以接，能提升国民度。网易云的专栏可以做，巩固音乐人设。阿迪达斯和文旅局的合作……再议，要看你后续时间。”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还有件事。”
“嗯？”
“热巴刚才给我打电话。”杨蜜说，“她说她经纪人想让她翻唱这首歌，问我行不行。我说你得问原作者——所以她正在给你发微信。”
林闲掏出手机，果然看到热巴的未读消息：
“闲哥！！！！”
“歌炸了！！！”
“我能翻唱吗？？？”
“我经纪人说我唱这首歌能立‘反差萌’人设！”
“求求了！条件随便开！”
“（跪地磕头.gif）”
林闲笑了，回复：
“翻唱可以。”
“但得改编。”
“你的声线偏甜，唱不出老薛那种拧巴感。”
“得重新设计vocal melody。”
“另外，建议加段rap。”
“你经纪人同意的话，明天来公司聊。”
十秒后，热巴回复了一长串“啊啊啊啊啊”和旋转的表情包。
杨蜜看着他的手机屏幕，挑眉：“你还真会给自己找活儿。”
“能者多劳。”林闲收起手机，“而且热巴翻唱是好事——能带这首歌再破一次圈。”
“随你。”杨蜜发动车子，“送你回公司还是录音棚？”
“录音棚。”林闲说，“老薛说今晚通宵，要把交响乐那段的实录重新混音。”
车子驶出停车场。
广场上，音乐还在继续。
大妈们跳得满头大汗，但笑容灿烂。
车里，杨蜜忽然开口：“林闲。”
“嗯？”
“这首歌……”她顿了顿，“让我想起你第一次在公司年会上吹唢呐的样子。”
林闲笑了：“那时候你还是‘吃瓜美少女’，在直播间给我刷火箭。”
“现在也是。”杨蜜目视前方，“只是刷火箭的方式……变成了给你谈五五分成的合同。”
两人都笑了。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窗外，北京城的霓虹渐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