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闲准时出现在薛之谦租用的顶级录音棚。比起上次的工作室,这里的环境更加专业和肃穆,各种昂贵的设备闪烁着指示灯,但空气中弥漫的,却是薛之谦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来了来了!我们的‘魔改大师’来了!”薛之谦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顶着一头乱毛,显然是熬夜打磨编曲了,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一把将林闲拉进控制室,指着屏幕上已经基本完成的《荒诞序曲》编曲,“看!按照你昨天的思路,我又加工了一下!现在,就差你这把‘魔音’往上一灌,这歌就能原地飞升了!”
林闲看着那复杂而充满张力的音轨,能感受到薛之谦倾注的心血。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那把品相极佳的唢呐,走进了收音效果极佳的录音间。
戴上耳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面前是昂贵的麦克风和谱架,玻璃窗外是薛之谦和录音师充满期待的脸。
“林老师,放松,咱们先试一遍,找找感觉。”录音师通过内部通话系统说道。
林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脑海中,《荒诞序曲》那充满矛盾和张力的旋律与【唢呐精通】的知识完美交融。他不再仅仅把唢呐当作一件独奏乐器,而是将其视为整首歌的一个声部,一个充满个性和破坏力的灵魂声部。
前奏响起,是带着诡异电子音效的迷幻氛围。林闲的唢呐并没有立刻强势介入,而是用一种极其微弱、带着气声的泛音,如同幽灵般萦绕在背景里,为这份迷离增添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悲凉底色。
薛之谦在控制室里,眼睛瞬间瞪大了,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这感觉……对了!”
进入主歌,薛之谦那带着自嘲和挣扎的嗓音切入。林闲的唢呐开始若即若离地跟随,他没有吹奏完整的旋律,而是用一些短促的、带着滑音和气颤的装饰音,如同一个冷静又毒舌的旁观者,在薛之谦的歌词缝隙间穿插、点评,将那字里行间的荒诞感放大到了极致。
“妙啊!”薛之谦忍不住低声惊呼,“这唢呐不是在伴奏,是在跟我的歌声对话!在拆我的台!太绝了!”
录音师也连连点头,手下飞快地调整着参数,确保这精妙的互动被完美捕捉。
然而,真正的“核爆”发生在预副歌到副歌的转折处。
音乐节奏陡然加快,电子鼓点和贝斯营造出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就在薛之谦唱出那句撕裂般的高音,情绪即将彻底爆发的前一秒,所有的配乐骤然一收,留下一个极其短暂、却足以让人心脏停跳的空白——
就是现在!
林闲眼眸猛地睁开,胸腹发力,一股磅礴的气息涌入唢呐!
“呜——!!!!”
一声前所未有的、高亢到刺破云霄、悲怆中带着无尽癫狂的唢呐长音,如同撕裂锦缎,如同凤凰涅盘,以一种霸道无比、不容置疑的姿态,悍然炸响!它完美地承接并超越了薛之谦积蓄的所有情绪,将那种挣扎、不甘、自嘲与疯狂,用一种最原始、最直接、最具冲击力的方式,彻底释放了出来!
这声唢呐,不再是背景,它就是主角!它就是情绪的顶点!它就是整首歌的“魂”!
“噗——咳咳咳!!!”
控制室里,正拿着水瓶喝水的薛之谦,被这毫无防备、直击灵魂的唢呐猛地一冲,一口水直接喷在了调音台上,呛得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但他一边咳,一边却控制不住地指着玻璃窗内的林闲,想说什么,却又因为笑和呛咳交织,发出了一连串“哈哈哈……咳咳咳……鹅鹅鹅……”的怪异声响,最后直接笑得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肚子,眼泪都飙了出来!
“哈哈哈哈!!!卧槽!!!林闲!!!你他妈……哈哈哈哈!!!这是唢呐?!这他妈是核武器吧?!!”薛之谦好不容易顺过气,拍着大腿,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我……我写了这么多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歌……用唢呐给……给‘送走’了?!哈哈哈哈!!!”
录音师也早就憋不住了,扶着调音台笑得肩膀直抖,还得努力控制着不碰到精密设备。
玻璃窗内,林闲吹完这一声石破天惊的长音,气息平稳地收尾,看着外面笑成一团的薛之谦和录音师,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笑容。他知道,这一下,成了。
薛之谦笑了足足好几分钟,才勉强直起腰,擦掉眼角的泪花,对着通话麦克风,用带着笑腔的、颤抖的声音喊道:“过了!过了!这一条完美!一个字都不准改!就要这个感觉!哈哈哈哈!林闲,你真是个天才!不对,是魔鬼!音乐魔鬼!”
接下来的录制异常顺利。有了这声“定调”的唢呐,林闲后面的演奏更是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将那种“癫狂与悲怆共存”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与薛之谦的演唱形成了奇妙的互文,一个用嗓音自嘲挣扎,一个用唢呐撕裂呐喊,将《荒诞序曲》这首歌真正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录制间隙,薛之谦依旧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他拉着林闲,灵感爆棚:“不行!光是这首歌还不够过瘾!林闲,咱们再整一个!就整我的《演员》!你敢不敢用唢呐,把我这首苦情歌,也给我魔改一遍?!”
《演员》?那首传唱度极高的、关于爱情伪装与疲惫的经典苦情歌?用唢呐魔改?
林闲挑了挑眉,这挑战,有意思。
他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唢呐精通】和【唱歌精通】再次融合。他没有改变《演员》原本舒缓悲伤的旋律,而是用唢呐,以一种极其缓慢、带着哭腔和大量颤音的吹奏方式,去演绎主旋律。
这一吹,味道全变了!
原本只是内心疲惫的“悲伤”,在唢呐那特有的、仿佛能勾出人心底最深沉痛苦的音色渲染下,瞬间被放大成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悲怆”!那感觉,不像是在唱歌,更像是在为一段死去的爱情,举办一场极其隆重又极其荒诞的“葬礼”!
薛之谦听着听着,刚刚平复的笑容再次僵在脸上,然后慢慢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又想笑又觉得莫名扎心的表情。
“停!停一下!”薛之谦捂着心脏,表情扭曲,“林闲……你这唢呐一响,我怎么感觉……我他妈像个辜负了全世界的渣男,正在被公开处刑?!这哪是《演员》,这分明是《唢呐一响,爹妈白养》之爱情殇逝篇啊!!”
“哈哈哈哈!!!”这一次,轮到林闲和录音师忍不住爆笑出声。
薛之谦看着笑弯了腰的两人,自己也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感叹:“疯了疯了!咱们这个‘癫疯组合’算是彻底没救了!但是……真他妈过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