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殿的侧门就在眼前,殿外的阳光比后堂的暖宫灯更盛,透过朱红的门扉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门口两侧的禁军持戟而立,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动作整齐划一。
将军府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外,黑色的车辕上雕着缠枝莲纹,车帘是大红的蜀锦,绣着一对展翅的鸾鸟,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瞬间,何太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等刘度反应,便径直依偎进他的怀中。
她的动作又快又轻,像只寻着热源的小猫,脸颊贴在刘度的胸膛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这味道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后面的路,我就不陪你了。”
何太后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刘度喜服的衣角,
“我是太后,按规矩不能轻易出宫,将军府的婚礼,我也没法去参加……”
她说着,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目光紧紧锁在刘度脸上,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明日你就要出征讨伐袁绍,那可是十万以上的诸侯联军,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无论战场上情况多危急,你都要记得,洛阳还有哀家在等着你,你不能出事。”
这话不是随口的叮嘱,而是何太后压在心底许久的担忧。
她这辈子吃过太多无依无靠的苦,灵帝在世时,她虽为皇后,却要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中步步为营;
十常侍乱政时,唯一的依靠兄长何进被杀,她身陷宫闱,差点殒命;
董卓入京后,她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刘度出现,她才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如今刘度要去对抗十万联军,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沙场的下场,她怎么能不担心?
可她是太后,身份束缚着她,别说随军出征,连亲自去将军府送嫁都做不到,只能站在这里,把满心的担忧化作几句叮嘱,剩下的只有干着急的份。
一旁的蔡琰站在原地,看着紧紧依偎的两人,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以前听父亲蔡邕说过,皇家最是薄情,为了权力,父子反目、夫妻相残都是常事。
可眼前的何太后,却把对刘度的担忧和不舍写满了脸上,连眼眶泛红的模样都没藏着掖着,这份真情实感,哪里像是皇家之人会有的?
蔡琰捏了捏婚服的裙摆,指尖触到顺滑的蜀锦,心里忽然觉得,何太后和刘度之间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厚。
不是靠身份维系,而是真真正正的牵挂。
刘度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妇,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知道她是真的担心。
他抬起手,手掌轻轻拂过何太后的细腰,指尖触到黑金宫装下温热的肌肤,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你放心,我的勇武你又不是没见过。就算战场上真的势头不对,凭我的本事,想突围逃命还不是轻松事?”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语气里满是自信:
“何况那袁绍,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土鸡瓦狗罢了,他手下的联军也是乌合之众,你真以为你的男人,会不是他的对手?”
何太后听到这话,脑海里瞬间闪过以前的画面:
十常侍乱政时,刘度提着长剑,从永乐宫的乱兵中杀进来,宝剑上还滴着血,却稳稳地把她护在身后;
面对董卓的数千铁骑,刘度单枪匹马站在阵前,面对密密麻麻的骑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硬是带着刘辨杀出了重围。
那些画面里的刘度,神勇得像战神,天下间仿佛没有他打不赢的敌人。
想到这些,何太后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她缓缓退出刘度的怀抱,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摸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要是能平安回来,可得赶紧让太医给你检查下身子。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别是你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还不自知!”
她说这话时,虽然带着点怪罪的语气,可脸颊却泛着红晕,眼神也变得柔软。
何太后早就盼着能给刘度诞下一子,有了孩子,她在刘度身边的地位就能更稳固,不用再担心被其他女人取代;
而且刘度手下的将士们,看到主将有了子嗣,也会更忠诚,毕竟这意味着刘度的基业有了传承,他们跟着刘度也更有盼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她每次都顺着刘度的心意,半点都不敢推辞,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这让她心里既着急又不安。
刘度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缓缓点了点头。
他心里也早就有过这个疑惑,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身边的女人不算少。
邹氏、尹氏、唐姬,这些历史上本来就没有子嗣记录的暂且不说。
可卞氏和何太后不一样,历史上她们都曾为别人诞过子嗣,明显不是女人的问题。
这么算下来,问题很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沉,若是真的不能有孩子,不仅何太后会失望,他辛苦打下的基业,将来也没人继承,这可不是小事。
但他没有把这份凝重表现得太明显,看着何太后担忧的眼神,语气又恢复了坚定,带着几分承诺的意味:
“放心,等我回来,一定让太医好好查查,保证让你多子多福!”
说完,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何太后的浑圆,动作带着几分亲昵的调侃。
何太后被他拍得脸颊更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娇羞的笑意。
刘度不再多留,转身牵起还处于娇羞懵逼状态的蔡琰。
蔡琰还在回味刚才何太后和刘度的话,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聊完了。
此刻周围的禁军,都是刘度的死忠虎贲军,哪怕是听到了这么大的瓜,也是面色不改,更不可能乱嚼舌根。
刘度握着蔡琰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蔡琰回过神,脸颊泛红,下意识地跟着刘度的脚步,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
何太后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坐上马车,车帘落下,马车缓缓驶动,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阳光正好,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景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马车渐渐驶远,德阳殿的影子越来越小,蔡琰坐在刘度身边,小声问道:
“夫君,何姐姐她可真是个好人呢,身处高位还那样关心你……”
刘度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嗯,她这辈子过得不容易,把我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蔡琰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刘度的手。
她忽然觉得,明日的出征,不仅是刘度一个人的事,更是所有牵挂他的人的事。
何太后在洛阳等着,她在将军府等着,还有无数将士的家人,都在等着他们的亲人平安归来。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出征,奏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