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缓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漫天飞落的雪花,雪花如絮。
他唇瓣轻启,喃喃道:“母后,你与长姐谋划之事,放心大胆去做,
孩儿自会守在你们身后,护你们周全。……”
言罢,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他身形微微晃动,背影虽清瘦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撼动的强大。………
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寒风卷着碎雪扑入暖阁,内侍躬身通报:“陛下,忠义侯与司徒姑娘到。”
话音未落,易安身着墨色- 大氅(chǎng)司徒朝阳身着月白色羽绒大氅,并肩踏入殿中。
二人目光先长公主遥遥一碰,眸中皆有微光流转,屈膝躬身:“臣(臣女)见过陛下。”
行礼间,易安喉间一阵翻涌,忍不住低咳出声:“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急促而压抑,让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二人礼未行半,后安帝抬手虚扶:“免礼。”
目光扫过易安苍白面色,语气关切,“旧疾还未愈?……”
易安躬身谢恩,声带沙哑:“谢陛下挂心,臣尚可支撑。”
安帝轻笑打趣:“你小子倒会顺杆爬。”神色一正,“朕要的是你安好无恙,不是‘尚可支撑’。”
言罢又道:“明日朕让太医院院判再为你好好诊治,药材尽可从太医院支取。”
易安轻声叩谢:“谢陛下隆恩。”
“朕深夜召你二人,有要事相商。……”
说着转向长公主武凤筱,“筱儿,将密函给忠义侯过目。”
武凤筱当即递上密函,易安扫过一眼,轻笑出声:“天下竟有这等荒唐事——
我安国乃胜利者,反倒要送公主和亲?……”
易安眸色骤沉,语气锐利如刃:“大炎敢这般侮辱藐视我朝,
定是握有让安国不得不答应和亲的筹码!……
一个败国竟敢如此狂妄,绝非无凭无据——
看来朝臣之中,大炎安插的棋子,且已身居高位、能掣肘国脉!……
不然……这场战役也不可会奸细的出卖如此损失惨重……”
易安抬眸看着的安帝,沉声道:“若非如此,败国怎敢轻辱战胜之邦?
陛下,对此局势,您可有看法?………”
安帝眸色沉沉地看向易安,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既如此,忠义侯对和亲一事,可有应对之策?”
易安抬眸,目光坚定如铁:“臣请拒和亲!”
话锋一顿,缓声道,“我安国虽战事刚歇,损失惨重,固然需休养生息。
然,臣曾闻一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好一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安帝低笑一声,神色却未松动,
“可行军打仗从非意气用事,粮草、兵力缺一不可。……”
他指尖叩击御案,语气添了几分凝重,“我国与大燕战事刚歇,不说百官会反对再次起战事
就兵力折损、粮草匮乏,这些现实困境,你岂能不顾?……”
司徒昭瑶轻声开口,语气温婉却字字坚定:“陛下,臣女支持忠义侯之见,和亲绝不可行!”
她抬眸直视安帝,条理分明道,“兵力粮草虽缺,却非无转圜——
军饷粮草,臣女愿捐将军府私产补足;
兵力之事,可安抚边境流民,择精壮编入边军,既充兵力又安民心,两全其美。”
话锋一转,她眸色添了几分锐利:“今日若答应和亲,他日大燕必当得寸进尺,
国威尽失则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此让天下皆知,我安国宁折不弯,绝不受辱!……”
安帝未接司徒昭瑶的话,转而侧眸看向长公主武凤筱:“筱儿,和亲之事,你意下如何?”
武凤筱语气铿锵:“父皇,若非万不得已,儿臣亦支持忠义侯之见!”
她眸色坚定,字字掷地有声,“军饷粮草,儿臣愿捐出公主府私产尽数补足;
国土之争,寸土不让!凡我安国疆域,必当完璧归赵!”
话锋一转,她眼底燃起锐光,主动请战:“儿臣更愿亲自披甲上阵,既让大炎君王瞧瞧,
我安国女子亦有宁折不弯的风骨,更要让他们知晓,辱我安国者,睚眦必报!……”
安帝看着易安身上,语气意有所指:“忠义侯,你身为行政总司,上任数月未曾上朝,明日早朝,可莫要再缺席。”
易安嘴角上扬,眸中笑意叵测意:“陛下放心,臣明日必不缺席。”
安帝深深看着易安,眼神讳莫如深,语气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期许:“那朕便等着忠义侯的惊喜。
毕竟,战胜之邦反倒要送公主与败国和亲,既辱国威,更会让天下人笑朕无能!……”
“陛下放心,臣自是不会让陛下失望。”
易安话音落,话语里的算计毫不遮掩,直白袒露在安帝眼前,
“若明日臣之所为有失体统,还望陛下见谅。”
安帝嗤笑出声,眼底却无半分真怒,反倒带着几分玩味:“怎么?……
忠义侯这是在提前提醒朕——让朕做好准备,你要做些有违常规之事?”
易安笑意不变,语气坦然:“陛下言重了。
臣只是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事‘不择手段’未必是贬义。”
他抬眸直视安帝,眸中精光一闪,“只要能达成护国安邦的结果,
于臣而言,所谓不择手段,不过是谋士应有的变通之法。
至于分寸如何,臣心中自有定夺。……”
安帝闻言,再次嗤笑一声,眸色深了深,语气里藏着默许与期待:“好一个心中自有定夺。
既如此,那朕便拭目以待,看忠义侯如何用你的‘不择手段’,护住我安国的体面。……”
“时辰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去歇息吧。……”
安帝起身,龙袍随动作轻扬,语气沉稳他看着再次在易安,字字掷地:“明日早朝,朕等着看你的手段。”
三人齐齐躬身行礼,异口同声:“臣(儿臣\/臣女)告辞。”言罢,三人转身退出御书房。
夜风吹卷着飞雪,宫灯在廊下摇曳,将三人的身影拉得愈发修长,
又在雪地上重叠交织——仿佛命运早已暗定,让他们自此绑在一起,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