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走在回药铺的路上。春日的阳光透过路旁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偷偷瞄了一眼季潮的侧脸,他下颌线条分明,鼻梁高挺,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样的季潮,是多少城中闺秀的梦中人啊。而她,不过是他一时怜悯收留的孤女罢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近来她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季潮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师徒之谊。每次他靠近,她的心跳就会失控;每次他对着别的女子微笑,她心里就会泛起酸涩。
所以她开始躲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敢与他独处,甚至刻意绕远路避开药铺后院——那里有他的书房和寝室。
芷柔?季潮忽然停下脚步,你最近有心事。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白芷柔心头一跳,强作镇定道:没有,只是书院的孩子调皮,有些累罢了。
季潮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追问。两人沉默地走完剩下的路,药铺熟悉的门楣出现在眼前。
济世堂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季潮父亲留下的产业,如今在他的经营下已成为城中最大的药铺。白芷柔还记得第一次踏进这里时的惶恐与感激,而现在,这里几乎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一进门,药童阿福就迎了上来:季先生,白姑娘,刚才李府来人,说老夫人咳疾又犯了,请您去看看。
季潮点点头,转向白芷柔:你先整理新到的药材,我去去就回。
白芷柔应下,目送他提着药箱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她摇摇头,走向后院的药材库。
库房里堆满了新到的药材,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气息。白芷柔熟练地开始分门别类,将川贝、茯苓、当归等一一归置。这项工作她做了无数遍,几乎闭着眼都能完成。
忽然,她在整理一包陈皮时,发现下面压着一个小木盒。盒子很普通,但边角已经磨得发亮,显然经常被取用。出于好奇,她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已经褪色的香囊。
香囊的绣工很粗糙,上面的莲花图案歪歪扭扭,线头也处理得不够精细。白芷柔的手微微发抖——这是三年前她第一次尝试刺绣时做的,当时季潮收下后,她再没见他佩戴过,还以为早就被丢弃了。
她小心地拿起香囊,凑近闻了闻,是沉香的香气,混合着一些安神的药材。香囊已经很旧了,但香气依然清晰,显然经常更换里面的香料。
原来...他一直留着。白芷柔喃喃自语,胸口涌上一股酸涩的暖意。
是啊,一直留着。季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把香囊掉在地上。
白芷柔慌忙转身,看到季潮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眼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我只是在整理药材...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脸颊发烫。
季潮缓步走近,从她手中拿过香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