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为什么被抓起来的是你吗?”
洛伶的声音如同碎冰相撞,清脆中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单膝蹲在林舟面前,裙摆如一朵紫色的幽昙在尘土中静静绽放。
那双深邃如紫水晶的眼眸俯视着倒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少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戏谑。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林舟染着尘土的下巴上,强迫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那纤细白皙的指尖与他灰扑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在无声地强调着两人之间悬殊的地位。
林舟的视线有些模糊,眼皮沉重得几乎无法睁开。
连续三天的囚禁,只靠少量清水维持生命,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的疼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敲打一面破旧的鼓。
他能感觉到干裂的嘴唇渗出的血丝,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混合着汗水与尘埃的酸腐气息。
但他还是挣扎着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呵,我问了你会说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顽固的倔强。
那双总是带着迷蒙与疏离的浅色眼眸,此刻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却依旧闪烁着不屈的火焰。
即使在如此狼狈的境地下,他依然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洛伶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如此回应。
她缓缓收回手指,优雅地站起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水波荡漾。
她的目光扫过站在身后的光头壮汉。
那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壮汉的肩膀不自觉地绷紧,身体微微后倾,仿佛要逃离那无形的压迫。
“你先问了,我不就说了吗?”
洛伶的声音恢复了轻快,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仿佛他们不是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进行着一场残酷的审问,而是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闲话家常。
她双手背在身后,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般微微踮起脚尖,又轻轻落下,裙摆上的蕾丝花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投下细碎的阴影。
光头壮汉站在两人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显得佝偻而畏缩,宽厚的肩膀塌陷下来,双手紧紧贴在裤缝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起那位神秘少女的注意。
老实说,他完全搞不懂这个神秘女人的用意。
他们在暗网上接了个简单的活,要求把一个叫林舟的大学生抓起来,好好“教训”一下。
报酬丰厚,任务看似简单:
跟踪,迷晕,带走。
他们兄弟五人干过比这更危险的勾当,从未失手。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们驾车驶离市区的途中,车后座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就像鬼魅般无声无息,没有开门声也没有脚步声,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没有改变。
起初他们以为只是眼花了,或者是长时间盯梢后产生的幻觉。
直到她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得如同山涧清泉,才让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那时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兄弟几个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胆子最大的冲她邪笑着伸出手:
“小妹妹,你怎么上车的?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
话音未落,车内便发生了令他终身难忘的恐怖一幕。
女孩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甚至没有完全抬起。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车内其他四个兄弟的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的双手死死掐住彼此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的皮肉中,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有人咒骂着,有人哀求着,更有人疯狂地踢打着车窗,试图逃离这诡异的控制,但一切都是徒劳。
不到三十秒,四个强壮的男人就在彼此的扼杀下断了气。
尸体瘫软在座椅上,眼睛还圆睁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生命。
光头壮汉至今记得那一刻的死寂。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早已被冷汗浸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后视镜中,女孩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紫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刚碾死的不是四条鲜活的生命,而是几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她轻声对他说:
“继续开车,按我说的方向走。”
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不敢拒绝,不敢逃跑,甚至连颤抖都极力压抑着。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不是面对枪口或刀刃,而是面对一个完全超出你认知的存在,一个能够随意操控生死的怪物。
“开车。”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去这个地方。”
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纸条,轻轻放在仪表盘上。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正是现在这间地下室的位置。
从那时起,他就成了她忠实的奴仆,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与不甘。
他恨她夺走了他兄弟们的性命,恨她玩弄人类生命的冷漠,更恨她那种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
但这些恨意都被深埋心底。
因为每当他不小心流露出一丝不满,女孩身上那条诡异的紫色铁链就会无声无息地缠上他的脖颈,勒得他几乎窒息,直到他彻底臣服。
而现在,他只能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眼前这个虚弱的少年身上。
在他看来,要不是因为林舟,他的兄弟们也不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这个穿着汉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孩,就是一切祸事的源头。
他恨恨地瞪着林舟,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杀意,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林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道充满敌意的视线。
即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他的警觉性依然没有完全丧失。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与光头壮汉相遇。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翻腾的恨意与痛苦。
林舟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绑架他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怀有如此深的仇恨?
他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悲剧的替罪羊,成了一个发泄无处安放愤怒的靶子。
洛伶似乎对身后光头壮汉的怨恨毫不在意。
她微微俯身,裙摆轻轻拂过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的脸凑近林舟,紫色的眼眸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同两颗深不见底的紫水晶。
她的呼吸轻柔而平稳,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淡淡花香,与地下室的霉味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