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叶芝压抑的抽泣声。司机不敢多问,只是悄悄把车内的音乐调小,又调高了空调温度——他知道这位大小姐向来骄傲,此刻肯定不想被人看到脆弱的样子。
叶芝蜷缩在后座的角落,把脸埋在膝盖里。书包被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一点温暖。书包里的铃兰没敢动,只是静静地待着,感受着叶芝身体的颤抖。
她能听到叶芝心里的声音,不是愤怒,也不是不甘,而是一种空落落的疼,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挖走了。
之前曼多拉在她梦境里留下的那些“必须服从叶芝”的指令,此刻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她有点心疼这个总是装作很凶的大小姐。
她想起叶芝把她放在植物园时,语气里的担忧;想起叶芝拉小提琴时,专注又温柔的样子;想起叶芝收到爸妈语音时,眼眶发红却假装轻快的模样……原来,这个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大小姐,也会这么难过。
车子驶进别墅区,停在独栋别墅的雕花铁门前。叶芝没等司机开门,自己推开车门,抱着书包快步往里走。白色的鹅卵石硌着她的鞋底,她却没心思在意,径直冲进了别墅,把迎面走来想跟她打招呼的佣人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回来了?需要现在准备晚餐吗?”管家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叶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努力提高音量,“我不要吃饭,别来烦我!”说完,她就冲上了二楼,“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把所有的关心都关在了门外。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映出钢琴和小提琴的影子。书桌上,还放着她昨天为张齐准备的礼物——一款最新款的无线耳机,是她托爸爸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本来想今天放学送给她,庆祝他们认识一周年。现在看来,这份礼物像个笑话。
叶芝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走到书桌前,看着那盒包装精美的耳机,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伸手拿起耳机,手指摩挲着包装盒上的logo,忽然用力把盒子扔在了地上。耳机盒摔开,白色的耳机掉了出来,滚到了墙角。
她蹲在地上,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耳机,忽然想起了去年送张齐那把旧吉他的场景。那天是张齐的生日,她偷偷把爸爸放在储物间的旧吉他抱了出来,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新的琴弦和琴包,还在琴身上刻了张齐的名字缩写。张齐收到吉他时,笑得眼睛都眯了,抱着吉他对她说:“芝芝,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笑容,说不定也是装的。
叶芝爬起来,走到储物间门口,打开了那扇落满灰尘的门。储物间里堆着很多她小时候的玩具和不用的东西,最里面,放着一把崭新的木吉他——那是她为了跟张齐有共同话题,偷偷买的。
她学了三个月,手指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终于能弹完整首《小星星》,本来想在张齐生日时弹给他听,结果还没等到那天,就听到了他的真心话。
她伸手拿起那把吉他,琴弦上已经落了点灰尘。她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嗡嗡”的声响,很难听。
她弹了几下,就没力气了,把吉他放在一边,靠在储物间的门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书包里的铃兰听到哭声,悄悄飞了出来。她扇动着淡绿色的翅膀,飞到叶芝的身边,停在她的膝盖上。她能感觉到叶芝的眼泪掉在她的翅膀上,冰凉的。她想安慰叶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扇动翅膀,用自己的身体蹭了蹭叶芝的手指。
叶芝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注意到膝盖上的小仙子。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想起张齐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这一年多的付出,想起那些被浪费的真心,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叶芝赶紧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喂,妈妈。”
“芝芝宝贝,”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妈妈这边的项目结束了,明天就回家!我给你带了礼物,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品牌的香水,还有一条很漂亮的裙子,明天我们去瑞士滑雪好不好?”
叶芝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假装开心地说:“好啊,不过妈妈,我明天想在家写作业,滑雪的话,等下周再去吧?”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滑雪,只想一个人待着。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妈妈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没有啦,就是作业有点多。”叶芝赶紧转移话题,“妈妈,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写作业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妈妈叮嘱道。
挂了电话,叶芝靠在门上,心里更难受了。爸妈很爱她,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可他们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陪她。
她之所以会这么在意张齐,或许就是因为在张齐身上,她找到了一种被关注、被需要的感觉,哪怕那种感觉是假的。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把地上的耳机捡了起来,放回盒子里。然后,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个空箱子,把所有给张齐准备的礼物都装了进去——限量版的拨片、乐队的t恤、定制的手链、没送出去的耳机……还有她偷偷学吉他时写的乐谱,上面还写着“送给张齐”。
她把箱子封好,放在了储物间的最里面,再也不想看到。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玫瑰花,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提琴,想起了拉琴时那种专注又平静的感觉。她走到小提琴旁,打开琴盒,拿出那把意大利手工小提琴,琴身泛着温润的棕红色光泽。
她把琴弓搭在琴弦上,指尖按下按音位,悠扬的旋律慢慢流淌出来。这次不是《卡农》,而是一首她自己编的曲子,有点悲伤,却又带着一丝希望。琴声在房间里回荡,驱散了之前的压抑和难过。
书包里的铃兰飞了出来,停在琴谱架上,小脑袋微微倾斜,专注地看着叶芝拉琴的手指。她脖颈间的星纹铃铛,泛着温暖的光,比之前更亮了。
曼多拉在她梦境里留下的最后一点记忆,也在琴声中彻底消散了。她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不再是曼多拉的工具,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情绪。
叶芝拉完曲子,放下琴弓,心里的难过好像被琴声带走了不少。她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觉得,张齐不值得她这么难过。她还有爸妈的爱,有自己喜欢的小提琴,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转身想把小提琴放回琴盒,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琴谱架上的小仙子。叶芝愣了一下,皱着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铃兰吓了一跳,赶紧扇动翅膀想飞回书包里,却被叶芝伸手拦住了。叶芝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翅膀,觉得很柔软。她忽然想起,之前铃兰在植物园里安静待着的样子,想起她在游乐园里提醒自己抓稳扶手的样子,想起她刚才在自己膝盖上蹭来蹭去的样子。
“你……”叶芝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其实早就觉得铃兰有点不一样,只是之前一直关注张齐,没心思在意。
铃兰看着叶芝的眼睛,鼓起勇气小声说:“叶芝小姐,你别难过了,不值得。”
叶芝愣了一下,然后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容——这是今天第一次,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摸了摸铃兰的小脑袋,说:“嗯,我知道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映着叶芝和铃兰的身影。虽然心里还有点疼,但叶芝知道,她会慢慢好起来的。而铃兰,也终于摆脱了曼多拉的控制,找到了新的方向。
与此同时,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齐娜和菲灵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奶茶。
“菲灵,你说叶芝现在怎么样了?”齐娜有点担心地问。
菲灵喝了一口奶茶,语气坚定:“她会好起来的。不过齐娜,我们以后还是少管她的事,我们的力量是用来对付曼多拉的,不是用来管这些的。”
齐娜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有点同情她。”
“同情可以,但不能心软。”菲灵提醒道,“她之前对你也不好,我们保护好自己就好。”
齐娜嗯了一声,看向窗外。她不知道,叶芝已经开始慢慢走出阴影,而那个她不知道存在的小仙子,已经成为了叶芝身边新的陪伴。
夜色渐浓,别墅里的灯光温暖而明亮。叶芝坐在钢琴前,开始练习新的曲子,铃兰停在她的肩膀上,安静地陪着她。琴声悠扬,带着希望,飘向了远方。
叶芝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啦,下一章开始新其他人物的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