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那隔空一指,仿佛在唐笑笑的识海里投入了一颗名为《养灯诀》的种子。信息流并非冗繁的文字,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境传承,如同烙印般清晰。她甚至无需刻意理解,那法门便自然流转于心间——如何摒除杂念,如何凝聚心神,如何将那份源于意志的清明与洞察,如同呵护初生火苗般,细细温养,使其茁壮。
内心oS(唐笑笑): “好家伙,还是全自动领悟的!这售后服务比某宝强多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
吐槽归吐槽,唐笑笑深知时间紧迫,当即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深渊边缘,寻了块相对平整的巨石,盘膝坐下,尝试按照《养灯诀》的法门运转心神。
姬无夜无需多言,已然默契地守在她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翻滚的雾霭与不时闪过的空间裂痕。他虽听不到苏半夏传授的具体内容,却能感知到唐笑笑周身气息的变化,那是一种从外放的跳脱转向内敛的沉静。
苏半夏则不知从哪个脏兮兮的袖袋里又摸出个干瘪的果子,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唐笑笑,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嘀咕:“嗯,悟性不错,这么快就摸到门路了……不愧是九窍玲珑心,底子就是好……”
初时,唐笑笑只觉得识海中那片“风暴眼”依旧,心灯光芒微弱如豆,仿佛随时会被“墟痕”散发的死寂气息吞没。《养灯诀》的运转,像是给这豆大的光芒罩上了一个无形的灯罩,又像是添了灯油,使其燃烧得稍微稳定、明亮了些许。那光芒温暖而坚定,缓缓驱散着因“墟痕”而带来的灵魂深处的阴冷与疲惫。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并非力量的暴涨,而是根基的夯实,是灵魂本源的滋养。
时间在寂静(除了苏半夏啃果子的声音)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唐笑笑缓缓睁开眼,眸中一丝清光闪过,旋即隐没,整个人却显得精神奕奕,先前因抵抗“墟痕”和深渊环境影响而产生的萎靡感一扫而空。
“感觉如何?”姬无夜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变化,低声问道。
“好多了!”唐笑笑展颜一笑,拍了拍衣摆站起身,“像是给灵魂做了个深度SpA,还充了电。这《养灯诀》果然有用!”
内心oS(唐笑笑): “就是过程有点无聊,不能刷手机差评……话说这心灯能不能开发出照明以外的功能?比如……wifi热点?”
苏半夏凑过来,捏着下巴打量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星火虽微,已具燎原之势。照这个进度,再锤炼几次,心灯之光应当就足够支撑我们短时间在归墟外围行走了。”
他丢掉果核,用那油渍麻花的袖子擦了擦嘴,神色正经了些:“好了,小姑娘状态恢复,我们也该动身了。这葬神渊核心区域的空间结构就像个筛子,我们得找到那个相对稳定、能通往真正‘归墟’的‘洞口’。”
三人不再耽搁,由苏半夏领头,继续向着葬神渊更深处进发。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光怪陆离。扭曲的植物泛着不祥的磷光,脚下的大地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松软似沼泽,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瘴气,更夹杂着一丝丝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那是“归墟”气息的渗透。
苏半夏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总能提前避开一些隐晦的空间陷阱和能量乱流。他一边走,一边随手采集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甚至有些恶心的草药或矿物,嘴里念念有词:“……嗯,断魂草,年份够了……啧啧,这墨玉苔藓可是好东西,外面绝种了……”
内心oS(唐笑笑): “这位神医的采药画风,怎么跟捡破烂似的……他确定这些玩意儿能吃……啊不是,能入药?”
姬无夜的注意力则更多放在警戒上。他敏锐的感知放开,如同无形的蛛网,探查着周围的动静。“有人活动的痕迹,不止一处。”他忽然低声说道,指向侧前方一片凌乱的碎石区。
苏半夏扫了一眼,嗤笑道:“是赵元启那伙人留下的。看这痕迹仓促,怕是之前强行催动‘引墟珠’吃了不小的亏,躲到这边想找地方疗伤,顺便碰运气找入口。”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他们方向走偏了。真正的入口,不在能量最狂暴的地方,反而在……‘静’之处。”
“静之处?”唐笑笑疑惑。
“归墟,吞噬万物,连光与声都无法逃脱。其入口附近,反而会形成一种诡异的‘寂静区’,能量内敛,空间相对稳固,但那种‘静’,是死寂之静,能逼疯常人。”苏半夏解释道,“跟着道爷我的感觉走,准没错。”
果然,随着他们继续深入,周围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裂缝反而逐渐减少,但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却呈指数级上升。光线变得极其黯淡,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噬了,声音也仿佛传不出去,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异常清晰、沉重。
就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唐笑笑识海中的心灯,那点微光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轻轻摇曳了一下。
“感觉到了吗?”苏半夏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中却清晰可闻,“归墟的‘呼吸’。”
唐笑笑凝神感应,果然,在那无尽的死寂深处,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吸力”,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鼻息,缓慢而规律。而她识海中的心灯光芒,在这“吸力”的牵引下,似乎变得更加凝实,光芒虽未暴涨,却愈发纯粹。
“就是这里了。”苏半夏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那片仿佛连意识都能吞噬的深邃黑暗,“归墟的入口,就在这片‘寂静帷幕’之后。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下一次‘呼吸’的间歇,那是入口最稳定的瞬间。”
他看向唐笑笑,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小姑娘,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就看你的心灯,能否照亮这万古归墟之路了。”
姬无夜的手无声地握住了唐笑笑的手,温暖的触感传来,带着无声的支持与力量。
唐笑笑深吸一口气,压下因面对未知而产生的本能恐惧,将《养灯诀》运转到极致,识海中心灯之光稳定地燃烧着,驱散着周遭黑暗与死寂带来的精神压迫。
她目光坚定,望向那片终极的黑暗。
“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