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古怪的咒文钻进眉心的瞬间,像是一根烧红的搅拌棒插进了脑浆里,疯狂搅动。
苏清漪疼得眼前发黑,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脑海里那个装死的系统突然出现,红色的警告框在视网膜上疯狂刷屏:
【警告!外部数据强行写入!】
【检测到“九黎药典·血脉篇”源文件。】
【解析结果:该文件为覆盖式驱动。翻译:这不是传承,是夺舍!那老不死的母蛊想把你的灵魂挤掉,拿你的身体当新房!】
夺舍?
苏清漪咬紧牙关,仅存的理智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什么血脉归位,这帮神棍把她骗过来,就是为了把她养成一个合格的容器。
“别睡。”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吼声,带着胸腔的震动。
夜玄凌没管身后坍塌的祭坛和漫天烟尘,他单手扣住苏清漪的腰,脚尖在碎石上连点,几个起落便冲出了火场范围。
风声呼啸。
苏清漪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越过夜玄凌宽阔的肩膀,看向山下。
那支打着御林军旗号的队伍,行动有些诡异。
按理说,看到祭坛爆炸,救驾的队伍应该第一时间合围废墟,但这帮人却绕开了主路,直扑雁门关后方的粮仓。
“方向不对。”苏清清声音虚弱,却很笃定,“他们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断粮的。”
夜玄凌脚步未停,冷笑一声:“一群披着龙皮的耗子。”
他手指抵在唇边,发出一声极轻的唿哨。
黑暗中,几道更加隐蔽的身影贴了上来。
“传令霍骁,”夜玄凌的声音冷得像冰,“截旗,验符。凡手里拿不出虎符的一律按叛军论处,格杀勿论。”
半个时辰后,临时搭建的隐蔽营帐内。
苏清漪手里捏着那块残缺的玉佩,指尖还沾着从祭坛废墟里带出来的青色余烬。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用手术刀划破指尖。
鲜血混合着富含铜离子的余烬,滴落在玉佩缺口处。
并没有光芒万丈的特效,只有一行行细小的字迹,像水墨晕染般在玉石表面浮现。
这是利用了此地特有磁场下,血液铁元素与玉石微量矿物的显色反应——当然,在外人眼里这就是神迹。
“清漪,当你看到这句话时,娘大概已经不在了。”
“你非苏家骨血,也非我亲生。你是九黎最后的遗孤,本名黎鸢。当年那场屠杀,我是唯一的漏网之鱼,也是我偷梁换柱,将你藏入苏家。”
“百草堂地窖第三层,那个永远打不开的黑铁药柜里,藏着当年换婴的所有铁证,和九黎一族真正的秘密。”
苏清漪看着这些字迹慢慢淡去,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怪不得。
怪不得苏家那个老虔婆继母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怪不得原主在这个家里活得那么惨。
原来根子上就不是一家人。
“不是亲生的好啊,”苏清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却亮得吓人,“不是亲生的,动起手来我就不用顾忌什么天打雷劈的孝道了。”
她迅速将玉佩收起,转头看向正在擦拭剑锋的夜玄凌。
“我要那份铁证。”
夜玄凌抬眼,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了一瞬:“现在回京,来不及。”
“所以我需要一个跑得快、且绝对忠诚的人。”苏清漪从怀里掏出一枚私章,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信物,“柳嬷嬷腿脚虽然慢,但脑子好使,而且她是苏府的老人,只有她知道怎么避开那些耳目。”
夜玄凌没多问,招手唤来一名暗卫,接过信物:“把人送出去,保她不死。”
只要柳嬷嬷能拿到东西,苏家那个假仁假义的空壳子,就彻底塌了。
但眼下,还有个更棘手的麻烦要解决——那只想借尸还魂的老虫子还在外面蹦跶。
苏清漪起身,走到霍骁刚才送进来的一堆战利品前。
-那是北狄人的箭镞,上面涂着厚厚的松脂,用来引火。
她拿起一把小刀,动作利落的刮下那些松脂。然后抓了一把特意收集的祭坛香灰。最后将那枚从“假死”的左使身上搜出来的药丸碾碎,混合在一起。
一股奇异的,带着甜腻腐烂气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味儿?”刚进帐篷汇报的霍骁差点被熏个跟头。
“妈妈的味道。”苏清漪面无表情的回答。
她端着这碗黑乎乎的糊状物,走到营帐角落那口备用的空棺材旁——原本是给那些战死的将士准备的。
她将糊状物均匀的涂抹在棺材内衬上。
系统分析过,那种母蛊是通过特定的生物信息素来锁定宿主的。
既然它想找个家,那自己就给它造一个豪华单间。
子时三刻,西山废墟。
夜风凄厉,卷着余烬漫天飞舞。
那支原本扑向粮仓的“御林军”果然折返了。
领头的金甲将领翻身下马,神色狂热的冲向废墟中央那口突兀出现的黑漆棺材。
空气中弥漫的诡异甜香,在九黎信徒的鼻子里,就是圣女觉醒,血脉归位的神圣气息。
“恭迎圣女!恭迎圣女!”
将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的数百名士兵也齐刷刷的跪倒一片,头颅深深埋进尘土里,对着那口空棺材行着九叩大礼。
场面虔诚得令人发笑。
“啧,跪得倒是标准。”
一道慵懒冷冽的声音,从断崖上方的阴影里传来。
跪在地上的将领猛地抬头。
只见夜玄凌一身玄色蟒袍,负手立于月下,身后的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戏谑的寒意。
“只不过……”夜玄凌垂眸,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你们拜的,是本王刚埋下的诱饵。”
话音落下的瞬间。
“呼——”
四周原本熄灭的火把齐刷刷亮起,将这片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无数身穿黑衣,面戴修罗面具的暗夜阁死士,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影,悄无声息的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手中的钢刀在火光下折射出嗜血的寒芒。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京城苏府,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正趁着夜色最浓之时,悄无声息的翻过偏院那堵年久失修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