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尖利的声音刚落,厚重的千斤闸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砸了下来,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眼看闸门就要合上,一只戴着精铁护腕的手猛地卡住了门缝。
霍骁浑身肌肉绷紧,硬是凭着蛮力扛住了下落的铁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想关门打狗?也不看看这门板够不够硬!”
趁着这个空隙,谢影带着暗夜阁的人闪身而出,苏清漪也拖着半死不活的夜玄凌钻了出来。
可惜那个王得禄十分狡猾,仗着对地形熟悉,钻进暗道就没了影子。
让他跑,跑得越快,这场戏才越真。
回到寝殿,苏清漪立刻把这里变成了临时的药房。
几十个红泥小火炉排成一排,太医院的御医们被使唤得团团转,有的扇火,有的捣药。
空气里飘着一股奇异的甜香,是甘草混合了系统出品的高纯度镇静剂的味道。
“这‘安魂汤’……真的能解蛊?”一名老御医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疑惑。
“解不解蛊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人睡得像猪一样沉,脉象还得平稳。”苏清漪心里想着,嘴上却用银勺搅动汤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是‘九转定魂汤’,专克尸气。传令下去,就说药神已经施针,陛下龙体安康,只需静养三日,明日便可垂帘视朝。”
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夜玄凌虽然脸色苍白,靠在软榻上喘气都费劲,但脑子却转得飞快。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谢影领命而去,几道真假难辨的密令通过暗夜阁的渠道传了出去。
鱼饵已经撒下,就看哪条鱼最先坐不住。
果然,还不到三更天,京城一处豪宅就起了火。
户部侍郎正满头大汗地往火盆里扔账册,手抖个不停。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霍骁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刀,一脚踹开了雕花木门,身后跟着黑压压的边军,气势汹汹。
“别烧了,刘大人。”霍骁狞笑着上前,一把从火盆里抢出半本没烧完的账册,“这么冷的天,给自己取暖呢?”
半个时辰后,刑部大堂灯火通明。
苏清漪坐在主审位旁边,手里把玩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紫色的液体。
那是她用明矾和高浓度茶多酚调配出的显影液。
堂下跪着被抓回来的蛊婆,旁边是面如死灰的户部侍郎。
“不见棺材不掉泪?”苏清漪冷笑一声,将瓶里的液体倒在蛊婆之前画押的供词空白处。
呲啦一声轻响,白净的纸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狼头印章——那是北狄皇室专用的密押。
“这……这是妖术!”户部侍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叫化学反应,文盲。”苏清漪翻了个白眼,“霍将军从北狄使者尸身上搜出来的印泥样本,经过特殊处理,只有遇上这种显影液才会显形。刘大人,你跟那个王得禄往来的信件上,恐怕也没少盖这玩意儿吧?”
证据摆在眼前。
户部侍郎身子一软,突然脸色一变,打算咬破藏在牙里的毒囊。
“在我面前玩自尽?你问过我的手术刀了吗?”苏清漪的动作比他更快,手腕一翻,一枚银针精准的扎进他的哑穴,接着左手捏开他的下巴,一瓶强效催吐剂直接灌了进去。
“呕——!”
户部侍郎剧烈抽搐起来,一颗藏在后槽牙里的黑色毒囊混着胃里的酸水吐了出来。
“想死容易,想死得这么痛快,没门。”苏清漪嫌弃的退后两步,用手帕捂住鼻子,“拖下去,别脏了地。”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京城被一片肃杀的银白笼罩。
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大堂外。
谢影带着一身寒气,低声回禀:“主子,苏小姐,鱼漏网了。王得禄挟持了两名太医,正从西华门潜逃,看方向是往北边去了。”
霍骁一听,提着刀就要去追:“这老阉狗,我去砍了他!”
“慢着。”苏清漪叫住了他,目光投向窗外的大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霍将军,不用追。要是把他抓回来,谁去给那位北狄主帅报信呢?”
夜玄凌不知何时也被扶了出来,他披着厚重的大氅,脸色虽差,眸子却亮得惊人。
他低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几分愉悦:“你是想让他把‘皇帝已醒、摄政王掌兵、内应被端’的消息,亲口告诉对面?”
“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只有活人带来的消息,才最真实。”苏清漪轻轻弹了弹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王得禄是个聪明人,为了活命,他一定会把大靖现在的‘强盛’吹得天花乱坠,好证明他的失败不是自己的问题。”
她转过身,看着远处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咱们这出空城计唱到现在,就缺这么一个去报信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