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野狗还在呜咽，那声音听得苏清漪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现在没空管外面那些发狂的畜生，视线死死锁在系统投射的光屏上。
在那片金属尾环的残片上，经过扫描还原，一行细小的阴刻小字浮现出来：【永昌元年御制】。
一股凉气顺着苏清漪的尾椎骨直窜头顶。
永昌元年，是先帝登基的第一年。
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江湖饰品，而是先帝下葬时用来扣束腰带的玉钩。
死人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活人的心脏里？
“书里只说摄政王是被亲妈坑死的，母慈子孝呢？”苏清漪闭了闭眼，脑子里那本只有大纲的破书怎么也找不到解释。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句“药妃手札随葬皇陵”。
如果解开这个局的钥匙在坟墓里，那今晚就算把皇陵炸了，她也必须进去。
苏清漪甚至没时间换下沾着血腥气的衣服，随手撕下半幅裙摆，将装着蛊王标本的铅盒层层裹紧，揣进怀里。
“霍骁，备车。”
苏清漪推门而出，冷风卷着雪沫子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她没走正门，那里是留给今晚被香味吸引来的疯子们准备的。她径直奔向王府西南角的角门，那是条运送泔水的偏僻小路。
然而，一道瘦削的身影钉子一样扎在门洞里。
谢影手中的长剑没出鞘，人已经挡住了去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写满了死板：“苏姑娘，王爷有令，您不能离开半步。外面全是北狄的眼线，您出去就是活靶子。”
“让开。”苏清E漪脚下没停，语速很快，“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属下恕难从命。”谢影咬牙，身形未动。
苏清漪冷笑一声，脚步在距离谢影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右手很自然地从袖口滑出一枚黑色的蜜丸。趁着谢影张嘴还想劝阻的瞬间，她指尖一弹。
“唔！”谢影下意识吞咽，那药丸带着一股怪异的甜苦味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你……”
“刚才那死士用的毒烟里含有砒霜。”苏清漪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语气平淡，“你吸得最多，不吃这颗特制的药丸压着，不出三天，你的肺就会从里往外烂。”
谢影喉头一哽，握剑的手僵住了。
他不怕死，但他怕死得那么恶心，更怕死前护不住主子。
“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回来我再给你配解毒剂。”苏清漪趁他发愣，侧身像条鱼一样钻出了角门，“不想烂成一滩泥，就别让人知道我出去了。”
门外的阴影里，一辆通体漆黑、连车轮都裹了厚厚棉布的马车早已候着。
驾车的是霍骁。
这个汉子虽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他认死理——苏清漪刚把王爷从鬼门关拉回来，她的话就是军令。
“坐稳了！俺不走官道！”霍骁低喝一声，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响。
马车没有走宽敞的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早已废弃的前朝水道。
这里臭气熏天，枯枝烂叶堆积如山，却是唯一能避开金吾卫巡夜路线，直达皇陵后山的捷径。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爬满枯藤的断崖下。
“没路了。”霍骁跳下车，指着前方一块重逾千斤的断龙石，“这地宫入口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封死了，除非有火药……”
“谁说我要炸门？”
苏清漪从急救箱底层摸出一捆用油纸包好的短棍，那是她用艾绒混合系统提纯的硝石粉和硫磺搓出来的简易爆破筒。
她将几根爆破筒塞进断龙石下方的裂隙里，掏出火折子，利落地点燃引信，然后拽着霍骁猛地扑倒在旁边的土坑里。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
这爆破利用了岩石的应力结构。那块坚不可摧的断龙石发出“咔嚓”一声，并没有碎裂，而是整体向下沉降了半尺，露出了上方一个刚好能让一人通过的缺口。
随着碎石滚落，一块暗青色的墓砖暴露出来。
借着月光，霍骁看清了上面的浮雕，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象征皇室的龙凤，而是一幅让人头皮发麻的《万虫噬心图》。砖面上刻着无数条纠缠的虫子，正疯狂地钻入一颗心脏。
“心蚕归巢……”苏清漪掸了掸身上的土，眼神冰冷，“这哪里是皇陵，分明是个养蛊的巢穴。”
两人顺着缺口钻入地宫。
甬道里并不漆黑。四壁上生长着大片幽绿色的霉斑，发出诡异的荧光，将整条墓道照得如同鬼域。
霍骁握紧了陌刀，声音发紧：“这是……鬼火？”
“是曲霉菌。”苏清漪拔下头上的银簪，在霉斑上轻轻刮了一层，送入系统分析。
【滴——检测到高活性生物荧光素，培养基成分分析：腐烂的人体蛋白、骨粉。】
苏清漪看着视网膜上跳出的结果，胃里一阵翻腾。
“这光不是鬼火，是它们吃饱了撑的。”她指着发光的墙壁，声音都在抖，“这种霉菌只在尸气很浓的环境里生长。有人长年累月地往这里运活人当饲料，喂养墙里的东西，以此来维持地宫深处蛊阵的运转。”
所谓的药妃殉葬，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那个女人没有死，她被当成了镇压这个巢穴的“阵眼”，活生生地封在了这里。
“走！”
苏清漪心中的怒火压过了恐惧，她提着裙摆，沿着荧光指引的方向狂奔。
穿过三道早已失效的石门，主椁室出现在眼前。
这里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陪葬陶俑。偌大的墓室中央，只有一口悬空挂在四根铁链上的青铜棺椁。
棺盖是半开的。
苏清漪冲过去，探头一看——空的。
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一卷已经变成暗褐色的帛书，被一根细铁链穿透，孤零零地吊在半空。
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苏清漪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帛书的边缘。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陷阱！”苏清漪反应极快，一把攥住帛书猛地向后跳开。
几乎同时，原本坚实的墓室地面轰然塌陷。无数淬毒的弩箭从四面八方的墙孔中射出。
“苏姑娘小心！”门外传来霍骁撕心裂肺的吼声，紧接着是一阵打斗声，“北狄的狗杂种来了！郡王亲自带队，我们被包围了！”
轰隆隆——
一道千斤闸从入口处轰然落下，将霍骁的声音和退路彻底隔绝。
苏清漪狼狈地滚落在墓室角落，手里死死攥着抢出来的帛书。
借着墙壁的绿光，她颤抖着展开那卷带着血腥味的丝帛。前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只有末尾一行用鲜血写的小字，触目惊心：
【蛊无解，唯换血可生。然饲主非女，乃双生共魂之体……】
双生？共魂？
苏清漪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那道刚刚落下的千斤闸外，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而戏谑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石门，直接钻进了她的脑子里。第1章 苏家大小姐，装什么装？
“苏家大小姐，既然来了，怎么还看上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