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阴风从地底涌上来,冰冷刺骨,直接吹进了人的脖子里。
苏清漪没有躲,迎着风跨前一步。
她蹲下身,动作轻柔的从那具风干枯骨的手中,把《玄枢药经》抠了出来。
书页已经变得很脆,稍一用力就可能碎成粉末。
翻到末页,那行“救一人,胜炼万蛊”的字迹,正幽幽的泛着光。
苏清漪指尖一颤。
这行字她很熟。
这是她穿越前,为了给男主洗白,硬是推翻反派设定写下的一句话。
没想到,这句话竟成了这具枯骨守护一生的信条。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情绪产生高维共振。
声纹加密模块已自动升级为“共感回响”。】
系统提示音刚落,旁边的夜玄凌动了。
他随手一甩,将手里提着的裴砚之扔到一边。
“咳咳……”裴砚之瘫在地上,拼命抓挠着脖子上的指痕,大口喘息。
夜玄凌看都没看裴砚之一眼,袖口微动,那枚发烫的残缺玉珏“嗖”的飞出,精准的嵌进了石台上的“药即权”私玺缺口里。
咔哒。
严丝合缝。
在这清脆的落锁声响起的瞬间,潮湿的石壁上,那些霉斑竟然一层接一层的亮了起来。
那根本不是霉斑,而是被人用特殊药液写上去的《百草堂祖方》原稿!
上面没有朱砂涂改的痕迹,也不见后人臆测的内容,只有原始的药理结构。
夜玄凌死死盯着墙上一组不起眼的符号排列,瞳孔紧缩。
七岁那年,那个永远充满药香的女人临死前,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一遍遍画着的,正是这组符号。
那时候他以为那是母妃不甘心的诅咒,如今看来,那是一张保命的药方。
“原来如此……”夜玄凌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另一边,谢昭宁也没闲着。
她手腕的血滴进地面裂缝,裂缝中竟瞬间抽出了一株嫩绿的幼苗。
那是哑藤,专治各种喉疾,但在裴砚之手里,却成了让人闭嘴的毒药。
?? 那幼苗藤蔓疯狂生长,转眼就缠住了缩在一旁想跑的吴婆子脚踝。
“啊——!”
吴婆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心口那个被强碱腐蚀出来的“缄”字烙印,竟然在那藤蔓的缠绕下崩裂开来。
噗的一声。
她猛的张嘴,吐出来一个半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玩意儿。
那是一枚被胃酸腐蚀得斑驳不堪的微型药碾。
苏清漪眼疾手快,两根手指夹起那枚药碾,也不嫌脏,直接凑到眼前。
系统的微观视野瞬间开启。
碾槽深处,刻着一行比芝麻还小的血书:“镇魂非毒,乃心锁。”
是裴砚之那早已死去的父亲留下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裴砚之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的扑向那株哑藤,手里不知何时捏了一把泛着蓝光的银针,“那是妖物!我要毁了它!”
一只穿着黑色官靴的脚重重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是腕骨碎裂的声音。
夜玄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苏清漪没理会这边的惨叫,她捧着那本残书,走到了墙壁上霉斑最浓厚的一处。
“裴砚之,你爹没疯。”
她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地宫里居然带起了回音,“是你自己心瞎了。‘镇魂’是为了锁住剧痛,让人在手术中保持心神不乱。是你为了讨好上面那位,把‘心锁’硬生生理解成了物理意义上的‘喉锁’。”
话音刚落,那株哑藤的藤尖上凝聚出一滴晶莹的露珠。
露珠滴落,在半空中炸开一团白雾。
雾气中,模模糊糊映出了当年的场景:
一个被锁链穿了琵琶骨的男人,满手是血,却还在笑着往墙上抹药渣。
他是在用霉菌作为载体,把那些被禁的药方转化成微小的孢子,散布在空气里。
只要有人走进这间牢房,呼吸之间,就能吸入这些药理信息。
这是一种原始的生物信息存储技术!
轰隆隆——!
地底深处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糟了!”吴婆子突然爆发出力量,一把挣脱了藤蔓。
她疯了一样把左耳朵上那枚玉蝉硬扯下来,哪怕扯豁了耳垂也顾不上,一把塞进苏清漪手里。
“快走!走啊!”
吴婆子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恐惧,“药监司总库塌了!下面的东西……那些被药渣养了几十年的东西全都醒了。它们没有脑子,只认味道,它们只认药神骨的味道!”
说完,老婆子用尽力气,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壁。
她的身体没有倒下,心口的“缄”字烙印却突然燃起一股青色火焰。
“封!”
她嘶吼出最后一个字。
那青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火墙,死死封住了那条通往更深处的甬道入口。
但这火墙显然撑不了太久。
火光摇曳中,苏清漪看见甬道深处的黑暗里,无数个惨白的身影正在蠕动着靠近。
它们身上穿着破烂的前朝官服,有的少了胳膊,有的脸上烂了个洞,但动作却整齐划一的朝着这边涌来。
而在它们那早已干瘪发灰的额心正中央,一点诡异的红光正缓缓亮起,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