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雷法初成·校园妖云
第八章 蛰伏疗伤，网络反扑显新危
借着通道内昏暗闪烁的灯光，张灵溪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奔出旧艺术楼，身后那令人心悸的邪气波动和紫袍人愤怒的尖啸渐渐被甩在身后。一离开那栋阴森建筑的辐射范围，他立刻感到笼罩周身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但体内灵力近乎枯竭的虚弱感却如潮水般涌来。
“咳咳……”他扶住路边一棵梧桐树，剧烈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刚才那式“清浊辟易，雷镇四方”几乎抽空了他新成道基的大半储备，强行催发复合型定义之雷带来的反噬也在经脉中隐隐作痛。
“小子，还行不行？别死在这路边，老夫可不想刚找到个合住的就换地方。”钟馗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虽然依旧是那副嫌弃口吻，但张灵溪能听出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还……死不了。”张灵溪抹去嘴角血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那块镇心玉。温润的清流再次涌入体内，如同干涸河床迎来了甘霖，开始缓慢滋润受损的经脉，抚慰疲惫的心神。他不敢在此久留，强打精神，辨认方向，朝着宿舍区走去。
此刻已是晚上八点多，校园小路上行人渐稀。秩序雷瞳自动收敛了大半威能以节省消耗，但张灵溪仍能隐约看到，头顶那张妖气网络比之前更加“活跃”，灰黑色的细线如同被惊扰的蛛网般轻微震颤，一些关键节点（如几栋教学楼、图书馆、甚至个别宿舍楼）的气息明显增强，仿佛整个网络正在从刚才的打击中调整、适应，甚至……准备反扑。
“打草惊蛇了。”张灵溪心中暗道。他破坏了地下室的核心节点之一，重创了紫袍人的法器，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不会太平。
回到508宿舍，里面灯火通明。陈哲和王小胖正在联机打游戏，大呼小叫；赵峰的床铺空着，人还没回来；而李明床铺的帘子依旧拉着，里面静悄悄的，但那股甜腻阴郁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也更加“焦躁”了？
张灵溪不动声色地跟陈哲两人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有点累要早点休息，然后迅速爬上床铺，拉上了帘子。
在相对私密的空间里，他立刻盘膝坐好，五心朝天，全力运转道基恢复灵力。秩序银纹如同干涸的河道，开始缓慢地从周围虚空中汲取稀薄的元气；雷霆蓝光则蛰伏于丹田深处，如同受伤的猛兽舔舐伤口，一点点重新凝聚锋芒。镇心玉被他握在掌心，持续提供着清心镇魂的辅助效果，帮助他抵御妖气网络无孔不入的细微侵扰和精神层面的疲劳。
识海中，道种小树显得有些萎靡，几片叶尖甚至有些焦黄——那是过度催发雷法带来的损伤。张灵溪分出一缕心神，以最温和的秩序银纹包裹小树，如同给它浇水施肥般缓慢滋养。小树轻轻摇曳，传递出感激与渴望恢复的意念。
这一次的恢复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缓慢而深刻。张灵溪能清晰地“看到”灵力在经脉中每一寸的流动，“听到”道基与天地元气交换时细微的共鸣，“感觉”到雷霆之力在重新凝聚时剔除杂质、回归精纯的每一次震颤。极度的消耗反而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构成和运转有了前所未有的细致体悟。
“哼，福祸相依。”钟馗的声音悠悠响起，“这次虽然玩得有点大，但这种掏空之后再重新填满的过程，本身就是最好的锤炼。仔细感受灵力重新流淌时经脉的拓宽，道基受创后自我修复时结构的微调，还有你那棵小树……它正在适应这种‘受伤—恢复’的循环，这对其成长大有好处。以后多来几次，根基就更扎实了。”
多来几次？张灵溪嘴角抽搐，一次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不过钟馗说的道理他懂。修行如锻铁，百炼方成钢。这次极限施法，虽然凶险，却也逼出了他新道基的潜力和韧性。
时间在深度入定中悄然流逝。当张灵溪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体内灵力恢复了大约四成，经脉的隐痛基本消失，道种小树也恢复了生机，焦黄的叶尖重新泛起绿意，甚至整体似乎……稍微长高了一点点？枝叶间流转的银蓝光芒更加凝练，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沉静。
修为总量提升有限，但“质”与“掌控感”确实有了微弱的进步。尤其是对“定义之雷”复合架构的体悟，如同刻印在了道基深处，下次再施展类似招数，消耗应该能降低一些，掌控也能更精细一分。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了这次深度调息。虽然远未恢复到全盛状态，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和行动能力。
他侧耳倾听宿舍内的动静。陈哲和王小胖早已入睡，鼾声此起彼伏。赵峰的床铺依旧空着。李明的床铺……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摩擦声，仿佛在用砂纸打磨什么东西。
张灵溪眼神一凝，悄然拉开一丝帘缝，秩序雷瞳开启一线。
在李明的床铺空间内，浓郁的灰黑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茧”。李明本人盘坐在床上，面前摊开那块黑布，上面摆放着那尊泥塑小像。他正拿着一小块粗糙的石头，神情专注而狂热地，一下一下地打磨着小像表面的一些细微裂痕——那些裂痕，赫然与地下室里那尊受损邪像上的裂纹相似！而他头顶的灰黑细线，此刻正剧烈地波动着，源源不断地将某种能量（很可能是他自身的精气，甚至夹杂着宿舍里其他人散逸的负面情绪）输送出去，通过网络，似乎在……“修复”或者“支援”着什么。
他在协助修复受损的邪像核心！李明这个“供奉节点”，在妖气网络中的地位，恐怕比预想的还要重要，他不仅是受控者，更是网络的“能量中转站”或“维修工”！
更让张灵溪心头沉重的是，李明在打磨邪像时，口中还念念有词，声音极低，但秩序雷瞳强化下的听力仍能捕捉到一些片段：“……圣婴勿怒……信子竭诚……奉上精血……修补圣体……母亲垂怜……”
精血？张灵溪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明的手指——他右手食指指尖，果然有一个新鲜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他竟用自己的血混合着打磨的粉尘，涂抹在邪像的裂痕上！
这是一种极其邪门的“血祀”！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李明这样持续消耗自身精血和精气去修补邪像，用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而死，而且他的行为会大大加快整个妖气网络的恢复速度。
但是，现在动手？自己状态不佳，强行打断这种深度的血祀连接，很可能导致李明神魂受创甚至当场死亡。而且一旦动手，必然立刻惊动紫袍人和整个网络，自己将面临全面围剿。
就在张灵溪权衡利弊、心头焦灼之际，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眉头一皱，这个时间点，谁会发消息？小心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张同学，我是周明远。赵峰同学现在校医院304病房，昏迷不醒，身上有残留邪气。他手里紧握着一本笔记本，上面有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已做初步处理，但情况复杂，速来。勿惊动旁人。另外，小心宿舍。”
周教授！张灵溪精神一振。赵峰被送到了校医院？昏迷不醒？笔记本上有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他立刻意识到，赵峰在最后关头，可能并没有完全被控制！那本记载着他心血的笔记本，或许成了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锚”？而他在笔记本上留下自己的信息，是求救？还是预警？
无论如何，必须立刻去校医院一趟。周教授能处理残留邪气，还特意提醒小心宿舍，说明他对情况有所了解，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关注。
张灵溪再次看了一眼对面床铺上沉浸在血祀中的李明，咬了咬牙。暂时不能动他，但也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他悄然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张葛大师绘制的“静心符”，又用判官笔在符箓背面，以自身精血为引，勾勒了几个微型的、蕴含“隔绝”、“迟缓”真意的秩序银纹。
“定义此符为‘蛰龙眠’，不破邪，不惊主，唯暂缓精气外泄，模糊血祀连接。”
他将这张改良后的静心符折成三角，灌注一丝微弱的灵力，然后指尖一弹。符箓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悄无声息地穿过帘子缝隙，贴在了李明床铺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符箓生效的刹那，李明身体微微一颤，打磨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又被狂热取代。不过，他头顶灰黑细线的波动频率明显减缓了，向外输送能量的速度也慢了一拍。血祀过程被暂时“减速”了。
这只能争取一些时间。张灵溪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下床，换上深色外套，将镇心玉和判官笔贴身收好，又检查了一下那枚金属薄片——它依然冰凉安静。
轻轻打开宿舍门，闪身而出，再将门无声带上。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幽幽绿光。
走在深夜的校园里，张灵溪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快速思考。周教授在校医院，说明他很可能有某种应对邪气的手段，甚至可能本身就有一定的修为或者传承。他让自己“勿惊动旁人”，说明校医院里可能有不可信的人，或者……妖气网络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那里？
校医院位于校园东南角，是一栋独立的五层白色小楼。此刻，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大部分区域沉浸在黑暗中。
张灵溪从侧门进入，楼道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他按照短信指示，径直上到三楼，找到了304病房。
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亮着柔和的床头灯。张灵溪轻轻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赵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但微弱。他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紧紧攥着那本封面磨白的笔记本。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瓷碗，碗底残留着一些灰白色的药渣，散发出淡淡的、混合了草药和某种檀香的味道。
周教授穿着白大褂，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似乎在观察外面的夜色。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来了。”周明远点点头，示意张灵溪关门，“比我想象的快。”
“周教授，赵峰他……”张灵溪走到床边，秩序雷瞳一扫，心往下沉。赵峰体内残留着明显的灰黑色邪气，盘踞在心脉和脑部，虽然被一股温和的、带着药香的正气暂时压制包裹着，但仍在缓慢侵蚀。他的神魂极其虚弱，如同风中的烛火。
“我给他用了‘安魂散’，暂时稳住了情况，但治标不治本。”周明远走过来，低声道，“他体内的邪气根植很深，而且与某种外物建立了强力连接。强行拔除，他可能变成植物人甚至当场死亡。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
他指了指那本笔记本：“我发现他时，他晕倒在旧艺术楼附近的树林里，手里死死抓着这个。我翻开第一页，看到了你的名字和电话，还有一行用血写的小字——‘找张灵溪，地下室危险，像是活的’。”
像是活的？张灵溪心头一凛。赵峰在最后关头，究竟看到了什么？
“周教授，您……”张灵溪看向周明远，目光中带着询问。这位古典文学教授，显然不是普通人。
周明远推了推眼镜，苦笑道：“我家世代行医，兼修一些祖传的养生导引术和草药知识，对‘炁’和‘邪祟’有点粗浅认识。算不上修行人，只是个有点家传的郎中罢了。这段时间学校里的异常，我很早就察觉了，一直在暗中调查，但对方藏得很深，而且手段……很邪门。直到你出现，事情才有了突破口。”
他顿了顿，看着张灵溪：“旧艺术楼那边，动静不小。你做的？”
张灵溪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暂时打断了他们的仪式，伤了他们的核心，但没能彻底解决。对方不会罢休。”
“我知道。”周明远神色凝重，“就在一个小时前，校医院陆续收治了七个学生，症状都是突发性昏厥、精神萎靡、生命力莫名流逝。分散在不同院系，但据我观察，他们身上的邪气残留模式……和你这位室友很像。”
张灵溪瞳孔骤缩：“都是被深度控制，或者正在成为‘供奉节点’的人？”
“恐怕是的。”周明远沉声道，“你的行动，似乎刺激了那个网络，它开始加速‘收割’和‘转化’了。像是在……储备力量，或者准备应对更大的冲击。”
妖气网络的反扑，开始了！而且是以这种更加隐蔽、更加恶毒的方式——加速侵蚀那些已经被标记的学生，在他们彻底沦为傀儡或养分之前，榨取更多价值！
病房内的气氛陡然压抑起来。
就在这时，病房外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304病房门口。
一个温和但透着几分诡异熟悉感的女声，透过门缝传来：
“周医生在吗？我是今晚的值班护士长，来查房。”
张灵溪和周明远同时脸色一变。
这个声音……虽然刻意放柔了，但那语调，分明和地下室里那个紫袍人，有七八分相似！
（第六卷 第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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