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第三卷《酆都鬼城·笑闹地府》的第26章:
第三卷 酆都鬼城·笑闹地府
第二十六章 冥河渡口,因果之网
“冥法庭”碎片的崩解,带走了实体,却将一段沉重而悲壮的古老秘辛,烙印在了探索使团每一位成员的心头。寂灭海的形成,似乎牵扯到上古地府一场壮士断腕般的自我割裂,这远超他们最初的想象。
遁空舟继续在光怪陆离的规则碎片间穿行,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消化着那“放逐之契”带来的冲击。
“如果寂灭海是被主动‘放逐’的……”孟姜喃喃道,“那咱们现在算不算是……闯入了一片被遗弃的、充满怨念的……垃圾处理场?”
“更准确地说,是坟场。”墨渊淡淡道,目光扫过舷窗外一片漂浮着的、由无数扭曲面孔凝固而成的岩层,“埋葬着旧日秩序与……执行‘裁决’之人的坟场。”
钟馗虚影沉默良久,才叹道:“难怪此地怨气如此之重,执念如此之深。非是天灾,实乃人祸……不,是神祸。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张灵溪摩挲着手中的判官笔,感受着其中愈发清晰的秩序之力。这笔,乃至整个地府现行的轮回体系,是否就建立在当年那被剥离的“核心”碎片之上?而苏清衣的残魂,被卷入这片放逐之地,是纯粹的意外,还是与那失落的核心有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际,前方混乱的景象陡然一清。
一条宽阔、寂静、颜色如同稀释的墨汁般的河流,横亘在虚空之中。河水粘稠,流动缓慢,听不见丝毫水声,反而散发着一种沉淀了万古因果的沉重气息。河面上弥漫着灰色的雾霭,隐约可见对岸的轮廓,那是一片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黑暗。
而在河流的这一端,有一个简陋的、由苍白巨石垒砌的渡口。渡口边,系着一艘孤零零的、破旧不堪的小木舟。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雕塑般坐在舟头,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没有任何修饰的竹篙。
“冥河……”钟馗虚影语气凝重,“传说中划分生与死、秩序与混沌的界限之一……竟然在这里出现了支流,或者说,残迹?”
“那是摆渡人吗?”孟姜好奇地张望,“看起来比忘川河那些同事……古老太多了。”
遁空舟缓缓靠近渡口。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那墨色的河水之中,并非空无一物。无数细密如发丝、闪烁着微弱光芒的丝线,在河水中沉浮、缠绕,构成了一张无边无际、复杂到极致的巨网。每一根丝线,都散发着独特的因果气息。
“因果之网……”幽砚失声低呼,“传说中记录万物关联的法则显化!竟然具象于此河之中!”
那舟头的摆渡人,此刻缓缓抬起了头。斗篷下并非一张脸,而是一片旋转的、深邃的灰色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目光。他没有开口,但一道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精神波动,直接传入众人脑海:
“渡河者,需支付‘因果’。”
支付因果?众人一愣。
“如何支付?”张灵溪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摆渡人那漩涡般的“面孔”转向张灵溪,精神波动再次传来:“展示你的因果线,斩断一缕,可为船资。”
斩断因果?!众人皆惊。因果牵连,关乎命运轨迹,岂能轻易斩断?谁知道斩断的会是与何人的关联,又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没有其他方式吗?”张灵溪皱眉。
摆渡人沉默,唯有那根竹篙无声地插入粘稠的河水,搅动着其中沉浮的亿万因果丝线,态度明确。
墨渊忽然冷笑一声:“区区残迹法则的显化,也敢妄断因果?”他上前一步,腰间“寂灭”短刃发出低鸣,一股凌驾于因果之上的湮灭意蕴弥漫开来,竟让那墨色河水泛起了涟漪。
摆渡人猛地转向墨渊,漩涡面孔旋转加速,流露出明显的警惕与……一丝忌惮。
“你的‘因果’……不在网中。”摆渡人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你可……免费渡河。”
墨渊收刀,抱臂而立,不再言语。
张灵溪心念电转,他想起自己身负阴阳道痕,又手持判官笔,或许他的因果与常人不同。他尝试运转道痕,同时将判官笔的秩序之力引动,一丝独特的气息散发出来。
摆渡人再次转向他,沉默片刻,道:“你的因果……交织秩序与变数,纠缠过深,无法单独剥离一缕。可展示……与你目标最相关之因果,若其‘重量’足够,亦可为资。”
与目标最相关的因果?那自然是寻找苏清衣!
张灵溪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脑海中浮现出苏清衣的身影,浮现出他们之间的承诺与羁绊。与此同时,他怀中的神秘石头微微发热,《幽冥录》也无风自动。
奇迹般的,那墨色河水之中,一条比其他丝线更加明亮、更加坚韧,却又带着一丝凄然与断裂感的金色丝线,从无尽的因果网中浮现出来,一端连接着张灵溪,另一端则遥遥指向冥河对岸那片深沉的黑暗!
这条因果线的出现,让整个冥河都微微荡漾了一下。摆渡人那漩涡面孔凝视着这条金线,精神波动中首次带上了某种程度的……动容?
“此因果……关乎‘核心’印记……重量……足够。”摆渡人缓缓道,“请登船。”
张灵溪心中剧震!苏清衣的残魂,果然与那被放逐的“轮回核心”有关!
探索使团依次登上那艘破旧的小舟。小舟看似不堪,行驶在粘稠的冥河上却异常平稳。摆渡人沉默地撑着竹篙,每一次竹篙起落,都巧妙地避开了河中那些密集的因果丝线。
渡河的过程中,众人清晰地看到,无数的因果线在河中交织、延伸、断裂、重生。有亲情,有爱情,有仇恨,有恩义……仿佛阅览着众生百态,让人心神摇曳。
当小舟终于抵达对岸,众人踏上那片更加黑暗的土地时,摆渡人最后传来一道精神波动:“小心……对岸的‘居民’……它们……以因果为食。”
说完,小舟与摆渡人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灰色的雾霭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探索使团站在冥河对岸,感受着此地更加浓重、更加原始的寂灭气息,以及那摆渡人最后的警告。
前方,是真正的寂灭海深处。而苏清衣的线索,似乎已近在咫尺。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