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长编·品古元年】
品古元年·正月初一 承天门雪霁,雷鼓九通,斧影横天。
武宇践祚,改元“品古”,封磊风、若水,以斧矛环镇四方。
史官据《初元封册》《磊风旌铭》《若水旗记》合编成卷。
雷鼓九通
子时未至,帝京早已万人空巷。
昨夜一场新雪覆尽铜雀台九重宫阙,琉璃碧瓦皆披素装,然万千雷火灯自檐角垂落,焰光跃动,映得雪地流金烁彩,真可谓火树银花,照彻永夜。
承天门广场中央,九面万爆雷鼓悬于玄铁架之上,鼓皮非革非木,乃是以西极深渊采集的潮石细细打磨而成,其上天然生有云雷纹路。
十八名赤膊力士分立鼓侧,筋肉虬结,手持雷兽腿骨所制鼓槌,静待时辰。
当时辰交正,太史官挥动雪焰旗,力士同时挥槌!
鼓声一通,声如闷雷自地心滚来,承天门两侧七十二盏星灯应声齐明,光芒冷冽如星河倒泻;
鼓声二通,雷音骤急,城内万千雷火灯台仿佛被无形之手点燃,焰心迸发赤金光华,噼啪作响;
鼓声三通,声震屋瓦,所有学塾、共儒院乃至百姓家中所藏潮书,无风自动,书页哗啦翻卷,字里行间竟有雷光流溢;
鼓声四通,厚重雄浑,承天门外黑压压跪伏的万千百姓,无论老幼,皆心潮澎湃,不由自主以额触地,雪地顿陷;
鼓声五通,威压凛然,丹陛之下文武百官齐齐俯身躬身,官帽璎珞与雪光交映,无人敢抬头直视;
鼓声六通,骤转清越,一道凝若实质的赤铜斧影自铜雀台顶冲天而起,横亘长天,将尚未全明的天际一分为二;
鼓声七通,斧影之中迸射出夺目赤金光芒,武宇眉心的斧纹透过虚空,将光芒投向茫茫雪地,积雪竟映出清晰斧纹,如烙印大地;
鼓声八通,声带沧桑,那道横天斧影由赤铜转为玄青,缓缓收敛,如百川归海,似要重归天地洪炉;
鼓声九通,九鼓齐鸣,声浪排山倒海!
就在旧斧影将散未散之际,一声清越昂扬、充满新生力量的斧鸣自丹陛之上激荡而起,穿透所有鼓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宣告着一个全新时代的降临!
诗曰:
九通雷鼓震天门,万灯照雪夜如晨。
斧影横空分日月,新帝御极启元春。
帝践斧座
九通鼓声余韵未歇,在天地间嗡嗡回荡。
武宇自铜雀台最高处缓步而下。
他身披玄青衮袍,袍服之上以暗金线绣日月星辰、斧钺潮纹,庄重无比。
背后斜负战斧,斧刃寒光内敛,斧背潮纹却自行流转。
腰间左侧悬万爆雷鼓缩形令牌,右侧悬那面得自石钟山潮井的明心镜。
他立于丹陛最高处,风雪似乎在他身前自然止息。
眉心那一道暗月斧纹已彻底化为璀璨赤金,与他背后品古斧斧背的潮纹,以及广场上那九面万爆雷鼓鼓面的潮石,产生玄妙的共鸣,雷声隐隐,潮汐虚涌,无形的能量场笼罩整个承天门。
帝缓缓举起手中战斧。
斧刃并未绽放杀伐寒光,而是漾出一片清辉,皎洁如月华,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洒落,照亮了下方程门万民仰望的脸庞,无论远近,皆感光芒及身,暖意顿生。
帝朗声开口,声音不高,却似蕴含着雷霆之力与潮汐之韵,清晰地盖过风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甚至直抵心湖:
朕,武宇,承永夜之律,继五百年之约,于今日,在此地,改元——!
品古者,他略一顿,斧芒随之轻颤,乃以手中之斧,品评天下是非曲直;以心中之古,鉴照千秋兴替明暗!
万民怔忡一瞬,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号声:
万岁!品古万岁!
声浪滚滚,竟将空中层层雪云震散!
封磊风元帅
帝收回战斧,屈指轻弹斧背。
铮——!
一声清越雷音,如潮水般荡开,压下万民欢呼。
闫三石,出列!帝声如金石。
人群分开,闫三石大步上前。
他今日未着华丽铠甲,仅披一身暗沉褐甲,却更显精悍。
背后那杆伴随他已久的长矛与圆盾,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绪与场中磅礴之力,矛尖低垂触地,地面积雪瞬间消融,露出下方青石板,石板上竟自然浮现出层层水波般的潮纹,向四周扩散。
帝目光如电,落在他身上:
封你为,磊风元帅!世袭罔替,掌磊风军三十万!赐你赤铜矛符,调兵遣将,无有不从;赐你裂风斧旗,旌旗所指,望风披靡!
有侍从捧上沉重赤铜矛形兵符与一面猎猎作响的大旗,旗面暗青,上绣一柄撕裂狂风的巨斧。
命你镇守西域,荡平极昼时代一切残烬余孽!朕要你的兵锋所向,如烈风裂石,令敌闻风丧胆!
闫三石单膝跪地,甲胄铿锵。他并未立即接手兵符旌旗,而是将手中长矛重重一顿!
矛尖并未触及石板,但一股锐利无匹的劲气已透入地下。
轰隆!
承天门广场边缘,一块巨岩应声裂开百丈缝隙,裂隙之中并非黑暗,而是奔涌着雷火与潮汐混合的力量,嘶吼片刻,骤然凝结,化为无数赤色晶石,深深嵌入那裂缝之中,形成一道永恒的矛形痕迹!
臣,闫三石,他抬头,目光坚毅如磐石,誓以此矛,裂尽敌心,为陛下之风,卷尽残阳!
诗曰:
裂风斧旗卷黄沙,赤铜矛符镇天涯。
一怒裂岩三百丈,磊风过处尽伏甲。
封若水将军
帝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侧。
马若丁,出列!
紫影一闪,马若丁翩然现身。
她身着合身紫甲,甲片薄而韧,流转着幽光。
腰间日月双环自然悬垂,环刃光滑如镜,此刻竟映照出天上残月与雪地清光,清冷月光与环刃自身迸发的细微雷纹交织,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帝看着她,声音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封你为,若水将军!世袭罔替,掌若水军二十万!赐你玄铁环符,环符所至,如朕亲临;赐你若水旗,水旗翻卷,暗流汹涌!
又有侍从捧上玄铁所铸、形如双环交扣的兵符与一面水蓝色大旗,旗面似有流水波动,看似柔和,却暗藏漩涡。
命你镇守南海,剿灭一切兴风作浪的鲛影海寇!朕要你的双环过处,如深水无情,覆没一切来犯之舟!
马若丁单膝跪下,姿态优雅却带着锋芒。
她双手虚引,腰间双环嗡鸣一声,交错向前一划!
环刃并未触及任何实物,但众人清晰地听到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
广场另一侧的空中,竟凭空出现一道百丈长的透明裂痕!
裂痕边缘雷光疯狂闪烁,吞噬着周围雪花,生成蓝紫色的、如水波般的火焰,跳跃片刻后,骤然凝结成无数紫水晶般的颗粒,嵌入那双环划过的无形轨迹,定格于空中!
臣,马若丁,她声音清越如环鸣,誓以此环,夺敌之魄,为陛下之水,覆尽鲸波!
诗曰:
玄铁双环映月华,若水旗卷暗流沙。
无声裂空惊雷现,紫晶凝魄镇海涯。
斧矛环誓
帝看着麾下最得力的两位臂膀,眼中雷火潮光一闪。
他猛然转身,以手中战斧厚重的斧背,重重击打在身旁那面最大的万爆雷鼓之上!
咚——!!!
这一声,非鼓非雷,似潮啸,又似万斧齐鸣!
斧!矛!环!合!
帝一字一顿,声如洪钟,劈——开——黎——明!
品古斧、闫三石的长矛、马若丁的双环,三件神器仿佛拥有生命般,同时发出激昂鸣响!
赤金斧光、冰蓝矛影、紫电环痕冲天而起,于半空中交汇,雷声滚滚,潮声澎湃,三股力量完美融合,化作一道三色光柱,直冲云霄,将残余的阴云彻底驱散,露出其后湛蓝的天空!
广场之上,受检阅的百万大军目睹此神迹,热血沸腾,举起手中兵刃,以刀击盾,以枪顿地,发出最狂热的呐喊:
品古万岁!大帝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如滚滚雷霆,碾过帝京的每一寸土地,携着新帝的威严与新时代的开启之势,向着更广阔的天下席卷而去,注定要滚过千秋万代!
无夜再续
光柱渐熄,天地间一片清明。
那贯通天地的赤金光流并非骤然断绝,而是如巨鲸潜渊般缓缓沉入地脉,余晖在云层间流转片刻,化作万千金屑洒落人间。
帝京积雪尽融,露出玄黑如镜的玄武岩街面,石纹间竟有金线游走——这是地脉承纳帝威后永固的印记。
帝立于丹陛,九旒冠冕下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山河。
开天斧悬于腰际,斧背上「青霖镇海」四字潮篆与「开天」雷纹交相辉映。
当他开口时,声浪并非自喉间发出,而是从四面八方天地元气中凝聚成形,清晰传入千里之内每一个生灵耳中:
即日起,品古之世,夜不设更鼓。
话音落处,京师九门敌楼上的更鼓应声龟裂,鼓皮化作飞灰散去,露出内里新生的星纹木理。
以磊风、若水二军巡弋疆土,护佑黑夜!
应着诏令,西方天际骤现青黑双色军旗虚影。
磊风军玄甲泛起山岳纹路,每一步踏落都引地脉加固疆界;
若水军湛蓝披风卷起潮声,所过之处河道自清瘴疠尽退。
两军将士额间皆浮现斧矛交织的帝纹,与帝都气运共鸣不息。
所有道路津关,昼夜不闭,以星灯指引,畅通无阻!
但见沿途关隘的千斤闸门轰然升起,门楣上凝结出北斗状的光晕。
官道两侧的土地里钻出无数水晶灯柱,柱顶跳跃着永不熄灭的雷火,光照所及之处,虎狼遁形,盗匪显迹。
万家灯火,皆为雷火之灯,永不熄灭!
帝抬手虚引,开天斧震出九道雷光射向九州。
百姓家中油灯齐齐爆亮,焰心化为赤金之色。
有老妪惊见灯焰中浮现幼子面容——其子正是战陨的青霖军士,此刻借雷火之灯永守家门。
以朕之斧、元帅之矛、将军之环,永镇长夜!
韩天辰的青霖矛尖涌出沧浪虚影,曹鸡元的万爆环迸发雷暴图腾,三器光辉在天穹交织成覆盖九州的巨网,网上每个节点都对应着一盏雷火灯。
天下学府,共儒院所,须昼夜诵读潮书,传续文明之火!
共儒院千卷《潮书》无风自动,字句化作金光流淌而出。
儒生们开口诵读时,声音竟凝聚成实质的文字链环,环环相扣直上云霄,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文明星图。
诏令既下,文武百官跪伏于地。
太常卿掌心的玉笏突然生出温热,笏面显出新政细则——这是地脉直接传导的律法真意。
老将军触地的手指感受到大军调动的震动,仿佛看见磊风军正列阵穿越西岭雪山。
万民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卖油郎发现灯油自动盈满,守关士卒看见星灯照出暗藏的好细,边塞稚童指着天上文字链环呀呀学语。
瘸腿的老兵突然扔掉拐杖——他残肢处的雷火灯影正在重塑筋骨。
品古无夜!大帝圣明!
欢呼声浪中,帝京所有的雷火灯焰齐刷刷转向皇宫方向。
光芒汇聚成通天光柱,虽不及先前震撼,却更温厚持久,如亿万民心所铸的不朽丰碑。
远在西域的韩天辰忽然驻马,怀中虎符发热。
他望向东方的目光穿过万里云烟,轻声道:
潮书声听到了。
掌中青霖矛顺势划出,戈壁滩上顿时开辟出新的河道,河水映着星空,恰如灯带蜿蜒。
(据《品古初年纪》载:诏令颁布三日后,有夜盲症者皆愈,盗匪自首者逾万,边关商队增十倍。
更异者,学童诵读潮书时竟能引动星灯共鸣,灯焰中显化文字精义,自此教化不限门第,皆可窥天道。)
斧铭新字
武宇解下背后战斧,横于身前。
他并指如戟,指尖逼出一滴赤金交融的帝王精血,以血为墨,以指为笔,于那玄青色的斧背之上,缓缓刻写。
每一笔落下,都有细微雷霆滋生,融入斧身。字迹苍劲古朴,蕴含无上威严:
「品古元年正月初一,斧矛环合,黎明初启。」
最后一笔落下,血字骤然亮起,迸发出刺目雷光,彻底融入玄铁斧背之中,成为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与那些天然的潮纹交织在一起,诉说着今日的誓言与开启的时代。
诗曰:
血铭斧背烙新章,雷纹潮脉共辉光。
千秋功业从此始,品古之名万世扬。
万民同歌
封册大典渐近尾声,承天门下,万民情绪已达顶点。
不知谁先起头,古老而充满力量的歌谣再次响起,旋即引发万人大合唱:
品古一斧开新元,磊风若水镇四方;斧矛环合,黎明无疆——
歌声粗犷而豪迈,直冲云霄。
就在歌声最激昂处,持续了一夜的雪彻底停了,云开雾散,一轮冬日的朝阳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落雪地。
武宇手中那柄品古斧亦映照日光,赤金斧影投在洁白积雪之上,拉得很长很长,光影分明,仿佛真的为这片大地带来了第一缕黎明曙光,照亮了前方无尽的道路。
诗曰:
雪霁云开旭日升,万民歌彻承天门。
斧影长长如帝誓,光明永照品古魂。
太史阁注:
此卷以雷鼓余韵为经,以斧矛环光为纬,织就品古开篇史诗。
藏于承天门基石之下,待千载后,斧纹重现天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