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冥帝······”
孟婆微微躬身,将先前之事娓娓道来,最后归总道:“神荼闭关疗伤,属下已将名单交由‘博王’呈与陛下,如今蒋玄晖已经下狱,秋后问斩!”
(鬼王朱友文的正式封号为博王,不过朱友文武痴于玄冥教中自号鬼王,这里以博王与鬼王来区分真假朱友文,此时朱友文是被囚禁状态,活跃在朝堂的是朱友珪弄出来的假货)
“此事你做的不错!”
朱友珪表彰了一下孟婆,而后冷哼一声,那童音冷笑道:“哼,闭关疗伤?那小子身患先天心疾,为求活命,只怕是早就暗中脱身去往渝州了,千年火灵芝踪迹全无,想必便是被他暗中得了去。”
“这······是属下失职,还请冥帝责罚!”
孟婆面露震惊之色,而后连忙惶恐跪下请罪。
这并不是表演,她心中确实惊讶。
一是神荼在她眼皮子底下脱身,二则是不曾想朱友珪竟是知道神荼先天心疾之事,而她却是走不良人的消息方才知晓。
如此看来,朱友珪是有意扶持神荼与她分庭抗礼了。
“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
朱友珪并未怪罪孟婆,抬手示意其起身。
“谢冥帝!”
孟婆拄着拐杖起身,当即试探性的问道:“需不需要让水火判官去将神荼擒回来受罚?”
“不用!”
朱友珪摇了摇头:“千年火灵芝既然被服用了,再追究已无意义,我玄冥教多一个没了心疾限制的神荼,总归是要好过被通文馆与幻音坊得了去。”
“冥帝英明!”
孟婆垂首,朱友珪都说到了如此地步,她自是不能再有异议。
而朱友珪的话却是没停,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异笑容:“本座不仅不罚他,还得奖励他。”
“神荼之事你们无需再管,本座亲自去寻他!”
朱友珪大手一挥,便从那大椅上一跃而下,负手缓缓走下台阶。
“谨遵冥帝之令!”
孟婆与水火判官连忙随之转向,躬身齐呼。
待朱友珪离开之后,水火判官也是请辞:“我等告退!”
“去吧!”孟婆挥了挥手。
殿门又是一开一合,孟婆拄着拐杖,静默的注视着那扇大门,却是有些失神。
先前神荼受限于心疾,一身功力困顿于大星位,朱友珪虽有所看重,却也有限。
会委以重任,但这些任务到底还是由她来传达。
如今得知神荼私自前往渝州夺取千年火灵芝疗愈心疾,简直是态度大变。
不仅不罚,还要有所嘉奖,看样子这份嘉奖还要亲自交予神荼。
很显然,朱友珪这是要重点栽培神荼了。
不至于会让神荼凌驾于她之上,但以朱友珪那份野心,必然会以帝王心术让她与神荼分庭抗礼,互相制衡。
方才朱友珪知晓蒋氏兄弟身死之后,并未急于处置五岳分舵,如此一来,她那图谋已久的五岳分舵,只怕要落入神荼手中了。
而这神荼的身份······
孟婆眼中神色反复变化数次之后,最终还是打定了主意。
“此事需得禀报大帅才行!”
忽地,好似有一阵风吹过,大殿中烛火猛然闪动,几近熄灭。
待大殿重归明亮之后,靠墙的阴影之中却是多了一道身影。
孟婆知道是谁来了,苍老的声音响起:“查得如何?”
阴影之中,传来一个声音:“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当时玄冥教追得紧,那位兄弟实在没办法,只能将韩至尧幼子藏入难民之中。”
“后玄冥教因追杀韩至尧失利,意识到招揽江湖人士的局限性,想着培养自己的人才,的确从那批难民中捉了一批孩童去养蛊,再之后便无迹可寻了。”
“我需要一个结果!”
孟婆手中拐杖轻叩地面,清脆的声响盖过了她那严肃而拔高了音调的声音。
“七成为真,剩下三成,我得去试上一试,才能有所判断!”
一名普普通通的黑甲教众从阴影中走出,朝着孟婆恭敬的抱拳一礼。
“哼!”
孟婆冷哼一声,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黑甲教众:“他服用了千年火灵芝,不仅心疾得以治愈,还平添一甲子功力,你觉得你还会是他对手?”
“这······”
那名黑甲教众想要反驳,却是发现无话可说。
最终憋了许久,方才挤出一句话:“我直接去问他,以他是否出手来判断他身份是真是假!”
“他先前受限心疾,方才会用尽心机与我虚以委蛇,如今心疾疗愈,功力大增,自是天高海阔。”
孟婆闻言,失望的收回目光,拄着拐杖背过身去:“须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即便他真是韩至尧之子,那他也先是玄冥教刽子手——神荼,再才是韩至尧之子。”
“那怎么办?我刚才可是听到朱友珪的话了,那家伙明显是要栽培那神荼了,你的处境······”
那黑甲教众有些着急,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孟婆拐杖轻叩地面的响声所打断。
“此事你不需要管了,我会禀报大帅,由大帅定夺!”
与黑甲教众一番交流之后,孟婆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决定。
原本是打算查清楚之后,再交由大帅定夺的,而现在真假已经不重要了,神荼已经在玄冥教中威胁到她的存在与发展了,必须清理掉才行。
而以神荼的底蕴,服用千年火灵芝之后,功力只怕是逼近,甚至是已经进入大天位了。
就如那蒋玄晖一般,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掉的了,只能是请示大帅,由大帅来决断与处理了。
“我替你请示大帅!”
那黑甲教众点了点头,请示大帅总是不会错的。
孟婆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我亲自联系大帅。”
“可是······”
黑甲教众急得上前两步,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亲自联系,很容易暴露。
孟婆改形换貌潜伏玄冥教三十年,方才有了今日于玄冥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若是因此暴露,太过得不偿失了。
孟婆拐杖轻叩地面,沉声道:“我自有分寸,退下!”
“是!”
那名黑甲教众见孟婆态度坚决,便也不再相劝,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
······
洛阳大牢,负手闲庭信步走在其中的朱友珪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停了下来。
那双纯黑得发亮的眸子看着牢房中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