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站在高台边缘,目光落在西北那片无星的天空。他刚突破出窍境九阶圆满,体内灵力沉稳厚重,神识比以往敏锐许多。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试探分神雏形时,一声哨响划破夜空。
这声音不对。
约定的警讯是两短一长,刚才那一声只有短短一瞬,像是被人强行掐断。他眼神一凝,脚步没停,直接朝高台了望位走去。右手已经探入储物袋,指尖碰到了符刀的柄。
风从南面吹来,带着一丝焦味。
不到半刻钟,一名侦察弟子跌跌撞撞冲进营地。他脸上沾着泥土,衣角撕裂,单膝跪地喘着粗气:“林主……南三里外发现大量足迹!不是我们留下的标记,至少百人规模,正往营地合围!”
林宵眉头一皱。
南面是他们故意布下假线索的地方,按计划敌人应该只会派少量探子前来查探。可现在来的不是小队,而是成建制的队伍,而且行进有序,明显是有备而来。
“烽火台点亮。”他声音不高,却传遍整个营地,“二阶防御阵启动,所有战力十分钟内列阵待命。”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一名守卫飞奔而至:“南侧林地边缘出现黑影,数量持续增加!已确认有灵力波动!”
林宵不再犹豫。他跃上高台石阶,环视四周。义军成员迅速集结,兵器出鞘,阵型层层推进。有人检查符阵节点,有人搬运灵石补能,每个人的动作都干脆利落。
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了。
赵梦涵 arriving from the east side of the camp, 银发在夜风中翻飞。她落地时没有说话,指尖冰雾微动,一道细线顺着地面钻入土中。几息后,她睁开眼:“地下残留灵力波动,至少三十名通脉以上修士同行。这不是散兵游勇,是精锐部队。”
林宵冷笑一声:“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你刚才突破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赵梦涵低声问。
“感觉到了。”林宵盯着南方,“不止一个人在动。那个玉符背后的操控者,这次亲自来了。”
赵梦涵眼神一冷:“天机阁主?”
“可能还不止他。”林宵握紧符刀,“周玄死前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他说‘你们根本不知道谁在背后布局’。现在看,他没说谎。”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多言。有些事不用点破,彼此心里都有数。
林宵转身面对众人,声音陡然拔高:“诸位!我们等的不是会不会打,而是何时打、怎么赢!敌人想趁我们立足未稳动手?好啊——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赤心盟’的铁壁铜墙!”
话音落下,元婴轻震,一股威压扩散开来。这不是单纯的气势释放,而是将刚刚巩固的境界之力化作战意,直接灌入全军士气之中。
众人大喝回应,刀剑齐举。
一名老将抽出重斧,狠狠砸在地上:“老子早就憋坏了!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一双!”
旁边年轻弟子也吼了起来:“为主帅效死!为兄弟报仇!”
士气瞬间拉满。
林宵点头,立刻下令:“关闭外围哨岗,收缩防线。派三队轻骑绕后侦查,严禁交战,只许回报。所有人守住各自阵位,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他清楚,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压上来,必然有所依仗。也许是更强的阵法,也许是埋伏了杀手锏。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摸清敌人的底牌。
他自己则坐镇中军帐外,盘膝而坐。表面闭目养神,实则神识铺开,覆盖十里范围。每一次呼吸都与灵力同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赵梦涵站在他身旁,素白长裙猎猎作响。玄冰镯泛起微光,寒星晶在她掌心缓缓旋转。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守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南方的动静越来越大。侦察弟子陆续回报,敌军已推进至两里外,开始布置某种阵型。地面震动频率异常,像是在激活某种大型法阵。
林宵忽然睁眼。
他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种阴冷、压抑、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压迫感。
是他。
那个曾在妖域深处操控死士的人。
也是当初在紫宸殿外,用幻象引他入局的幕后黑手。
“来了。”他低声道。
赵梦涵立刻感知到变化,指尖冰雾凝聚成针:“多少人?”
“不止百人。”林宵站起身,“最前面那批是诱饵,真正的主力藏在后面。他们的目标不是强攻,是逼我们主动出击。”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想看我乱。”林宵嘴角扬起,“我就偏要稳到让他们怕。”
他抬起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黑色玉符——正是从死士身上缴获的那一枚。此刻玉符表面微微发烫,像是内部有东西正在苏醒。
“你还想看?”他冷笑,“那就让你看个够。”
他指尖一点,一缕灵力注入玉符。紧接着,神识分化而出,模拟出争吵的画面:义军内部意见不合,有人主张撤退,有人坚持死守,林宵本人则坐在帐中沉默不语,看似犹豫不定。
这是他们之前制定的“假记忆计划”。
现在,正好用上。
玉符温度骤降,光芒一闪即逝。
他知道,信息已经传出去了。
对方一定会以为他们陷入混乱,士气低迷。接下来,要么加大攻势施压,要么派出更强战力试探虚实。
无论哪种,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片刻后,侦察弟子再次来报:“敌军前锋停止前进,正在原地列阵!后方有强者移动迹象,速度极快,正朝前线赶来!”
林宵眯起眼:“终于舍得出来了。”
赵梦涵握紧寒星晶:“要不要先出手?”
“不急。”林宵摇头,“让他们靠近一点。等那个老朋友走到阵前再说。”
他缓缓抽出符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身上那歪扭的“不服”二字,清晰可见。
营地一片寂静,唯有风声掠过旗帜。
所有人都在等待。
突然,南方林地边缘亮起一道幽蓝火光。那火焰呈诡异的螺旋状,缓缓升起,照亮了一行人影。
为首者身穿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他手中拄着一根骨杖,每走一步,地面都会结出一层薄霜。
林宵瞳孔微缩。
这不是天机阁主。
但这个人,他见过。
在妖域禁地的焦痕中央,有一具尸体,手里握着同样的骨杖。
那是早已死去的古宗门长老,据说被仙帝残念吞噬殆尽。
可现在,他就站在那里,一步一步,走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