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站在丹房门口,手还按在玉盒上。盒子没合拢,十颗流转金纹银线的丹药静静躺在内衬里。夜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动他肩甲上的铁链,发出轻微碰撞声。
林渊背对着他,正在清理炉膛。火焰已经调到最低,炉心只剩一点红光。他没回头,也没说话。
“这丹……”陈峰声音压得很低,“真能让我赢?”
“不能。”林渊开口,“它只能让你有机会站上擂台,不被人一招打倒。能不能赢,看你自己。”
陈峰咬了下牙。他知道这话没错。再强的丹药,也代替不了出剑的那一刻。可这丹太惊人了,双特效叠加,连内门长老都未必拿得出手。他怕自己扛不住这份力量,更怕一旦失败,会让林渊陷入险境。
“柳清瑶那边放话了。”他说,“说你这些丹来路不明,可能藏着噬魂毒,专门坑外门弟子。”
林渊冷笑一声:“她要是真知道毒怎么炼,就不会被你一剑逼退。”
陈峰没笑。他盯着盒子里的丹,手指微微发紧。母亲死前的画面又浮上来——血溅在墙上,剑光闪过,她把他推进地窖,自己挡在门外。
那一战,他输了。不是输在实力,是输在不敢出手。
现在林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等于把自己的布局押在他这一战上。如果他倒下,不只是个人名誉的问题,整个计划都会崩。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取出一颗丹药。
丹入手温润,表面金纹银线缓缓流动,像是活的一样。他不再犹豫,直接吞下。
药刚入喉,一股滚烫热流猛地炸开!
经脉像被火犁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发烫。
剑意从丹田冲起,顺着脊柱直冲头顶,撞得他脑中嗡鸣!
他单膝跪地,重剑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左臂旧伤处传来剧痛——那是噬魂钉留下的阴寒之气,一直无法根除。此刻那股寒意正被一股炽烈之力疯狂驱逐,像是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
“压制得住吗?”林渊问。
陈峰没回答。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绷紧。三息后,他猛然抬头,眼中泛起金芒!
“压住了!”他吼出两个字,站起身,脚步稳如磐石。
林渊看着他,点头:“能站起来,就说明你能用这力量。”
陈峰握紧拳头,感受体内奔腾的气血。旧伤全消,经脉通畅,剑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凝实。他低头看向手掌,一道微弱金光在掌心一闪而逝。
“不止能用。”他咧嘴笑了,“我能斩她!”
说完转身就走。
铁甲撞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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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宗门各峰陆续亮起灯火。
东崖演武场外,高台静立。石阶冰冷,晨雾弥漫。陈峰独自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擂台边缘刻着的“生死勿论”四个字。
他解下肩甲,露出左臂。那里曾被噬魂钉贯穿,皮肉翻卷,如今只剩一道淡疤。他伸手摸了摸,又看向掌心——刚才那道金光又闪了一下。
不是错觉。丹药真的改变了他的体质。
远处传来议论声。
“听说昨夜有人引动护山大阵震动?”
“肯定是陈峰!他从林渊那儿拿了神丹,当场突破!”
“不可能吧?林渊一个外门丹徒,能炼出什么好东西?”
“你不懂,那丹有剑意波动,还有疗伤效果,执法堂李长老都想要一颗治旧伤。”
“可柳清瑶说了,那些丹有问题……”
“问题是,陈峰吃了,人还好好的站在这儿。”
声音断断续续飘来。陈峰没回头。他只是慢慢抽出重剑,剑柄缠着那条发黄的布条——母亲最后为他系上的。
记忆再次浮现:雨夜,地窖口,母亲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关上门。
“活下去……别出来……”
他闭眼,呼吸变沉。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逃命。
是为了证明一个人的信任没有错付。
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丹师给的力量,也能劈开天骄的骄傲!
他睁开眼,正要收剑,忽觉身后有人走近。
脚步很轻,但节奏稳定。
林渊来了。他没穿灰袍,换了一身素白劲装,肩披轻甲,腰间挂着一柄短剑——那是丹炉所化。
他走到陈峰身边,没说话,只是并肩站着,一起望向擂台。
片刻后,陈峰开口:“你说过,这个世界踩丹师如泥。”
林渊侧目:“现在你觉得呢?”
“我觉得……”陈峰低头看着手中重剑,“丹也能撑起一个人的脊梁。”
林渊没回应。他只是轻轻抚过腰间短剑,指尖划过剑身一道新出现的丹纹。
陈峰忽然转身,单膝跪地,双手捧剑高举。
“林渊!”他声音洪亮,穿透晨雾,“今日之战,不为名,不为利!我陈峰以剑起誓——此战若胜,荣耀归你;若败,性命亦为你所用!从此生死随令,永不背弃!”
风停了一瞬。
林渊沉默几秒,伸手扶他起来:“你不需要跪我。我们是并肩之人。”
陈峰站直身体,咧嘴一笑:“那就一起,掀了这不公平的天!”
两人并肩立于石阶之上。远处已有弟子开始聚集,擂台守卫点亮了四角灯柱。黎明将至,大战一触即发。
林渊目光扫过擂台边缘,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识海中,那个冰冷声音再度响起:
“焚魂破境丹……材料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