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深渊的风,终于褪去了刺骨的寒意。
新生之力化作的光点如同流萤,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入焦黑的土地。方才还寸草不生的荒原上,嫩绿的芽尖正一簇簇破土而出,顺着风势蔓延向远方;那些被秽土之力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山峦,表层的黑痂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岩骨,竟隐隐有清泉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叮咚作响。
六大本源守护者望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眼中满是惊叹。
雷灵忍不住抬手抓了一把身边的泥土,指尖触到的不再是阴冷黏腻的秽气,而是带着草木清香的温润。他啧啧称奇:“真没想到,这秽土深渊竟还有重焕生机的一天。”
“是新生本源的力量。”木灵缓步走到一株刚冒头的幼苗前,指尖轻轻拂过叶片,脸上满是柔和,“秽土之力本就是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余烬,只是被执念污染,如今经净化之力调和,反倒成了滋养万物的沃土。”
陈子平站在祭坛边缘,掌心的本源符文石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股温和的力量还在缓缓修复着他损耗的本源,让他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他望着远处渐渐明朗的天际,原本被黑雾遮蔽的穹顶,此刻竟透出了一丝微光,像是主宇宙的星辰,正透过修复完整的界域之墙,投下朦胧的辉光。
“界域之墙稳固了。”金灵沉声道,他的金枪早已收回,此刻正抬头望着虚空,“深渊与主宇宙的通道彻底闭合,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无妄之灾。”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震动突然从脚下传来。
祭坛中央,那颗曾吞噬秽土之主与深渊之心的光球消散后,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槽。此刻凹槽之中,竟有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腾而起,与天地间的新生之力交织缠绕,渐渐凝聚成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门户之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正是净灵阵运转时的印记。
“这是……”水灵皱起眉头,碧波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陈子平迈步上前,掌心的本源符文石突然微微发烫。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门户的符文,一股浩瀚的信息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是深渊之心尘封的记忆,是宇宙初生时的大道轨迹,是秽土与净化之力交融的真谛。
他的身体微微震颤,混沌道轮在头顶缓缓浮现,原本只有混沌之气萦绕的道轮之上,竟多了一圈黑白交织的纹路,与掌心符文石的光芒遥相呼应。
“这是新生本源开辟的道途。”陈子平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深渊之心的本源核心,不仅修复了我的损伤,更指引了一条融合秽土与净化之力的新大道。”
六大本源守护者闻言,皆是面露震惊。
修行之路,本就是顺天而行,汲取天地本源之力淬炼自身。可融合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道途,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土灵沉声道:“两种力量相生相克,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正因如此,这条道途才更具意义。”陈子平握紧掌心的符文石,眼中满是坚定,“宇宙大道,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秽土深渊能从死寂走向新生,这股力量,便值得我们去探寻。”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正朝着祭坛的方向赶来。为首的,正是此前退守在界域之墙附近的修士们。他们原本以为秽土深渊会彻底崩毁,正准备撤离,却察觉到天地间的气息剧变,这才壮着胆子折返回来。
当看到荒原上的草木、山间的清泉,以及祭坛前安然无恙的陈子平与六大本源守护者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是陈道友!是陈道友救了我们!”
“秽土深渊……真的被净化了!”
“我们有救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不少修士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之中,有人失去了同门,有人耗尽了修为,可此刻望着这片重焕生机的土地,所有的疲惫与伤痛,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陈子平望着欢呼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他抬手压了压,喧闹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诸位。”他的声音透过本源之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秽土之主已灭,深渊之心已净化,从今往后,秽土深渊不再是吞噬生命的炼狱,而是一片新生的沃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愿意留下的,可与我一同开垦这片土地,让这里成为新的家园;想要回归主宇宙的,我亦会打开通道,助你们平安离去。”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我愿意留下!”
“能见证一片土地的新生,是我辈修士之幸!”
“陈道友,我等愿追随你!”
陈子平看着一张张满是憧憬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转头看向六大本源守护者,后者们皆是会心一笑,缓缓点头。
雷灵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一起,给这片土地起个新名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说叫“新生渊”,有人说叫“净土原”,吵得不亦乐乎。
陈子平没有参与争论,他抬头望向穹顶的微光,掌心的符文石轻轻发烫。他能感觉到,符文石之中,还有一股更为深邃的力量,正等待着他去发掘。
那是枯骨残留的意志,是深渊之心的本源,更是一条通往更高大道的钥匙。
他知道,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之时,秽土深渊的穹顶之上,竟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洒在新生的草木上,镀上了一层银辉。
祭坛前,篝火熊熊燃烧,修士们围坐在一起,唱着古老的歌谣。
陈子平独自站在月光下,指尖摩挲着本源符文石。混沌道轮在他头顶缓缓转动,黑白交织的纹路愈发清晰。
他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晚风之中:
“枯骨前辈,你看到了吗?秽土深渊,真的新生了。”
晚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香,像是一声温柔的回应。
而在遥远的主宇宙深处,一座尘封了万古的神殿之中,一道尘封的石碑,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光。石碑之上,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渊土归真,大道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