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别太拼命”的短信静静躺在对话框里。陈东盯着看了几秒，手指滑动，把消息归进加密文件夹。他没回，也没删。
窗外天色微明，楼下车道上的黑色轿车还在原位，车顶的信号装置微微反光。他知道那是公安部的特勤车，也清楚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范围内。但他不急。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昨晚截取的纹身图像已经处理成高清格式。他新建一个压缩包，设置三重密码，通过内网专用通道上传，接收方是公安部“清源信箱”。提交成功后，系统提示：已签收，待研判。
做完这些，他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闭眼片刻。肩膀伤口隐隐发胀，药效过了，疼得更明显。他没叫人，也没再翻急救包。
六点四十分，门铃响了。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向门口。脚步平稳，左手自然垂下，右手贴着裤缝。猫眼看清门外的人——两名穿深蓝作战服的特警，站在一位五十多岁男子两侧。那人穿着深色夹克，领口别着银色徽章，面容严肃。
陈东开门。
“公安部王振国。”来人出示证件，“分管纪检督察。”
陈东点头，请他们进屋。特警队员立刻分散，一人检查门窗，另一人拿出设备开始扫描房间信号。王振国没动，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沙发上的绷带痕迹、茶几边的铁棍、墙角的紧急呼叫器。
“伤怎么样？”他问。
“能撑住。”陈东说。
王振国嗯了一声，脱掉外套交给随员，自己坐在沙发上。两名特警完成检测，低声汇报：“无窃听装置，通讯频段正常。”随后退出客厅，在门外站岗。
王振国看着陈东，“你被列为一级保护对象，从现在起，特勤九组二十四小时贴身护卫。行动范围不限，但每次外出必须报备。”
陈东没问为什么是九组。他知道这是公安部最精锐的保卫力量，通常只用于副部级以上干部或重大案件证人。
“权限呢？”他问。
“办案权保留。”王振国说，“没人能拿走你的调查资格。但组织要确保你活着把案子办完。”
陈东坐到对面椅子上，没靠背，腰杆挺直。
“我需要一名情报分析师。”他说，“实时跟进线索，不能等层层上报。”
王振国看着他，没马上答话。
几秒后，他说：“可以申请，按流程走。”
“我已经提交了第一批数据。”陈东说，“‘清源信箱’签收了。”
王振国眼神微动。他知道那个信箱的权限等级，不是普通干部能直接对接的。
“你动作很快。”
“我不等人推。”
王振国沉默片刻，忽然说：“上面有人想压事。”
陈东没出声。
“有人打电话，说你受伤是因为个人恩怨，跟案子无关。”王振国声音低了些，“说你是年轻干部，太拼，容易出错。”
陈东冷笑了一下。
“你怎么看？”他问。
“我认为，敢动公安部副厅长的人，不止是为了报复。”王振国直视他，“这是冲着整个系统来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王振国站起身，走到陈东面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右臂未受伤的一侧。
“养好伤。”他说，“后面的仗，才是硬的。”
说完，他转身穿上外套，朝门口走去。快到门边时，他又停下。
“特勤九组组长半小时内到位。”他说，“他会跟你对接所有安保细节。”
陈东点头。
王振国走了。门关上后，屋里又恢复安静。但和昨夜不同，现在的静，带着节奏。
陈东没坐下。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条缝。楼下多了两辆同型号的黑色轿车，车身上没有标识，但天线位置一致。人行道上有便衣巡逻，步伐规律，间距固定。
他知道，这张网已经铺开。
他松开窗帘，转身走向卧室。床底的金属箱还在原位。他拉出来，打开，取出备用手机。开机，登录内网系统，查看“清源信箱”回复。
有一条新信息：
【收到A类线索，已转交技侦局，编号JZ-203】
他记下编号，关闭手机。
刚放回箱中，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短促两声。他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灰色冲锋衣的男人，肩上有特勤九组的暗标。
他开门。
“九组组长，张伟。”男人出示证件，“奉命接管安保任务。”
陈东接过证件看了一眼，还回去。
“屋里有三个死角。”他说，“阳台推拉门轨道老化，夜间会有缝隙。客厅吊灯上方空腔太大，设备可能藏在里面。主卧衣柜背板与墙体之间有五厘米空隙，可容纳小型监听模块。”
张伟脸色不变，点头示意身后两人进去排查。
“你查过？”他问。
“昨晚就发现了。”陈东说，“我没动，怕打草惊蛇。”
张伟看他一眼，“你不是只懂办案。”
“我活到现在，靠的不只是程序。”
张伟没再说话，拿出对讲机开始布置岗位。
陈东退回客厅，拿起平板电脑，再次打开赵德汉账本的电子档。手指滑动，翻到建材公司那笔八十万转账记录。他放大收款方信息，发现账户开户行在郊区一家二级支行，法人代表姓刘。
他记下名字，新建文档，输入三个字：
刘某某
刚打完，手机震动。
是系统提示音。
他点开，界面显示：
【接触可疑资金线索x1，积分+】
他盯着数字看了一会儿。
这笔钱还没真正起获，但系统已经激活。说明赃款流动过程中，只要被他锁定路径，就能产生积分。
他闭眼，调出万界商城界面。龙虎洗髓丹还在货架上，价格三十万积分。八极拳和劈挂掌已满级。关键案件情报栏闪烁红点，提示有新内容可兑换。
他没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睁开眼，把平板放在腿上，继续往下翻账目。
张伟走进来，“排查完成，三个位置都装了微型信号发射器，已拆除。”
陈东点头。
“下一步怎么安排？”张伟问。
“你不该问我。”陈东说，“你是来保护我的。”
“但你需要行动空间。”张伟说，“我知道你在查什么。”
陈东抬头看他。
“所以我建议。”张伟说，“你把工作节奏告诉我，我来调整警戒方案。”
陈东盯着他看了几秒。
然后说：“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去一趟城西支行。”
“理由？”
“查一个账户。”
“危险等级预估？”
“中等。对方可能已经察觉。”
张伟点头，掏出战术笔记开始记录。
陈东低头，手指划过屏幕，停在一条新的转账记录上。
三百二十万，用途写着“设备采购”，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离岸群岛的空壳公司。
他的指尖在“设备采购”四个字上轻轻敲了两下。
门外传来车辆启动的声音。
新的巡逻换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