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刚挂断技术组的电话，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九点五十五分，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来的是侯亮平，手里抱着一台平板，眉头拧着。
“出事了。”侯亮平把平板放在桌上，屏幕已经打开，是一条刚发布的新闻截图，“‘汉东警方突击搜查多家企业，执法过程疑涉越权’——标题就这么写的。”
陈东没说话，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文章不长，但用词精准，反复强调“未见正式批文”“现场无纪检人员监督”“财务资料被强行扣押”，还引用了一段匿名信内容：“内部人士透露，行动指挥者存在滥用职权倾向。”
他认得那封信。昨天下午才交上去的威胁信原件，现在被人断章取义地抛了出来。
“发稿媒体是《都市观察》，地方性小报，但推流数据不对劲。”侯亮平调出后台分析图，“凌晨两点上线，三小时内转发破十万，七成集中在几个固定账号群组里刷量。”
陈东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技术组工作人员。那人正低头敲键盘，眼镜片反着蓝光，听见动静抬了抬头。
“能追到源头吗？”
“境外Ip跳转三次，最终落点注册在开曼群岛。”技术人员语速平稳，“但发布账户绑定的手机号是国内实名，归属地是京州郊区，机主信息显示为空白户。”
陈东点点头。不是意外。他们动了刘新建的人，对方必然反击。只是没想到，第一刀砍向的是舆论场。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等了十几秒，接通后只说了一句：“沙办那边有没有动静？”
听筒那头回了几句，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通稿的事有回应了。”他对侯亮平说，“十分钟内会有一条短消息出来，只确认进展，不展开细节。”
侯亮平松了口气：“总算不至于让我们背黑锅。”
“别放松。”陈东打开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默念【兑换舆情溯源模块】。玉简微震，五十万积分扣除，一组数据流瞬间涌入脑海。他闭眼几秒，再睁眼时眼神清冷。
“三篇首发文章，背后同一运营团队。关键词设置高度一致，都是‘程序瑕疵’‘证据合法性存疑’，明显是要引导公众质疑我们的办案资格。”
侯亮平皱眉：“他们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连押运改道的事都提了。”
“有人泄密。”陈东语气平静，“不是我们这边说出去的，而是他们自己人被抓后，供述流程被监听或记录外泄。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
他站起身，走到指挥室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原本写着“山水庄园”的位置画了个圈，又在旁边写下四个字：**舆论反制**。
“从现在起，所有对外口径统一归口管理。”他回头对侯亮平说，“你拟一份通知，下发各参战单位：严禁私下回应采访，任何人被问及案情，只准说‘正在依法办理’六个字，多一个字都不行。”
侯亮平点头记下。
“另外，安排一次采访。”陈东继续说，“省台深度报道栏目，我要他们派最稳的记者来。”
“你要亲自上？”
“不，你去。”陈东摇头，“你是最高检的人，身份更中立。重点讲三点：全程录像、文书齐备、纪检随行监督。必要时可以放一段脱敏视频。”
“哪一段？”
“财务主管主动交代那段。”陈东说，“让他亲口说‘我是自愿配合调查’，画面要清楚，声音要完整。”
侯亮平犹豫了一下：“这会不会太冒险？万一他们剪辑……”
“不会。”陈东打断，“我们提供原始素材，让他们现场选片段，当场确认。而且节目组要是敢歪曲，下次就不再合作。”
他说完，又转向技术人员：“你们盯紧全网动态，每两小时汇总一次热点变化。一旦出现新谣言，立刻标记来源，我要知道是谁第一个放出来的。”
那人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十分钟后，省委办公厅官网更新了一条简讯：“近日，我省某专案依法取得阶段性成果，相关情况将依规适时向社会公布。”短短一行字，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单位，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迅速被各大平台转载。
陈东看着手机推送，轻轻点了下头。
“第一步稳住了。”他说。
侯亮平在一旁整理采访提纲，忽然抬头：“他们要是追问押运车辆改道的事怎么办？毕竟已经被炒成‘掩盖证据’了。”
陈东沉默片刻，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袋。里面是当天的行车记录仪视频拷贝，还有纪检员签字的情况说明。
“把这段也交给节目组。”他说，“就说当时发现异常路线，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最终账本安全送达，全程有据可查。”
“可这不是变相承认有问题吗？”
“不承认，才叫有问题。”陈东看着他，“我们不怕查，也不怕说。怕的是遮掩。只要事实清楚，流程合规，他们越闹，我们越透明，反而能赢得信任。”
侯亮平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笑了：“你还真是不吃软硬。”
中午十二点十七分，省台记者抵达专案指挥部。陈东没露面，只让侯亮平带他们在指定区域拍摄。不允许进入核心办公区，不允许提问敏感案件细节，但允许展示执法记录仪画面和部分文书模板。
采访持续了四十分钟。结束时，记者主动提出：“能不能加一句结尾？就是你们这次行动的初衷。”
侯亮平想了想，对着镜头说了句：“我们查的不只是钱，更是规矩。”
陈东在监控屏前听完这句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下午三点，舆情数据再次更新。负面声量下降百分之三十四，中性报道占比上升，已有两家主流媒体转载了官方通稿，并配发评论称“依法推进，理应支持”。
技术组工作人员摘下耳机，转身汇报：“目前未发现新一轮大规模推流迹象，初步判断首轮攻击暂时收手。”
陈东站在白板前，手指轻敲“山水庄园”四个字。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对方不会因为一次失利就罢休。
他重新打开系统界面，意念一动，【兑换省级权威媒体人脉包】。又一笔五十万积分消失，两名资深记者的联系方式浮现出来。他记下号码，准备后续联系，争取做一期专题追踪。
侯亮平走进来，手里拿着打印稿：“节目组说今晚八点播出，时长约八分钟，他们会重点突出‘程序正义’这个点。”
“好。”陈东点头，“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舆情反馈。”
“你打算一直躲后面？”侯亮平问。
“我不是躲。”陈东看着白板上的地图，“我在等一个时机。等他们觉得舆论能压住我们的时候，再把山水庄园的事甩出去。”
他话音刚落，桌上的平板突然震动。技术组发来紧急提示：一条微博热搜悄然上升，话题是#某副厅长涉嫌违规提拔亲属#，配图模糊，但名字栏赫然写着“陈东”。
陈东眯起眼。
对方反应很快，而且下手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