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东的发梢往下淌，他贴着墙根蹲在排水口旁，嘴里那张存储卡已经被他用防水袋包好塞进贴身衣袋。玻璃碎片还挂在窗框上，屋里的广播正发出机械音：“安防系统将在三分钟后启动燃烧模式。”
他没动。
楼上传来脚步声，重而急，像是有人在跑动。他抬头看了眼通风井的位置，脑子里迅速调出主楼结构图。系统给的记忆宫殿还在运转，整栋建筑的管线走向像刻在眼前一样清晰。
刘新建要毁掉一切。
陈东起身，沿着墙边低矮的廊道往侧门走。巡逻犬刚才被镇定弹放倒，现在应该还没恢复。他绕过前院花坛，从地下室入口的铁栅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一道红光在闪。他屏住呼吸往前走，走廊尽头是主控室，门缝里透出显示屏的亮光。他趴在观察窗上往里看，刘新建正把一根导线接到控制台，墙上屏幕显示倒计时：02:47。
引燃程序已经激活。
陈东摸了摸袖口，取出系统兑换的声波干扰器。这东西能模拟脚步声和说话的震动频率。他贴在墙边按下按钮，声音从主控室另一侧的走廊传来，像是有人在敲金属门。
刘新建猛地回头，手按在桌上的引爆器上。
就在这一瞬，陈东撬开通风管道盖板，翻身爬了上去。夹层空间狭窄，他趴着向前挪，直到能看到下方情形。
他抬起手指，在金属管上敲了三下——短、短、长。
刘新建立刻抬头，眼神变了：“谁？”
“是你老领导的人。”陈东压低声音，“他说计划有变，让你立刻上传所有备份日志到‘北湖节点’。”
“不可能！”刘新建声音发紧，“他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系我！”
“那你解释一下，”陈东语气冷下来，“为什么你昨天烧掉的那份文件，编号是‘ZL-07-绝密’？那是只有他亲批才能启用的代号。”
刘新建脸色一白，手不自觉地伸向胸口口袋。
陈东看见了那支录音笔。
他知道赌对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陈东继续说，“要么按他说的做，把日志传出去；要么等火烧上来，什么都留不下。”
“我不信你。”刘新建退了一步，手握紧引爆器，“你是警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不是来抓你的。”陈东声音平稳，“我是来拿数据的。你心里清楚，这件事早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赵立春让你收尾，可没打算让你活着收完。”
刘新建嘴唇抖了一下。
“你说谎。”他声音低下去，“他不会丢下我。”
“那你问问自己，”陈东盯着他，“他有没有给你退路？有没有安排后路资金？还是只让你清理现场，然后等死？”
刘新建没说话。
倒计时跳到01:15。
陈东忽然听见轻微的滴答声——地板上有压力感应装置。他不能直接下去，否则会触发爆炸。
他伸手摸向腰间，取下静音步法技能附带的微型钩索。这是系统商城里兑的，原本是用来攀高墙的。他把钩索对准通风板一角，轻轻一拉，金属板松动。
就在这时，刘新建抬头看向夹层，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我知道你是谁！”他吼了一声，“你是陈东！公安部那个空降的副厅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打穿通风板，擦过陈东肩膀。他迅速翻滚避开，钩索脱手飞出，砸在控制台上，正好撞断连接引燃程序的导线。
倒计时停在00:07。
刘新建再扣扳机，第二枪打偏。陈东抓住机会踢开通风板，整个人跃下，八极拳起手式一摆，直接冲上前。
刘新建转身想逃，被陈东一个扫腿绊倒。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引爆器滑出去半米远。刘新建伸手去够，陈东一记肘击砸在他手腕上，骨头发出闷响。
他趁势翻身压住对方，一手掐住喉咙，一手拔出手铐将刘新建反绑在控制台支架上。
“你完了……”刘新建喘着气，“没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我已经走出来了。”陈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血，从地上捡起那支录音笔。
他按下播放键。
一段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按‘舍车保帅’办。新建，你该知道怎么做。”
是赵立春的声音。
没有修饰，没有延迟，原始录音。
陈东把录音笔放进衣袋，顺手打开控制台的数据接口，插入自己的U盘。系统提示：正在读取本地缓存日志。
屏幕上跳出几个文件夹，其中一个标着“归档_财务交接”。
他点开，里面是几份扫描件，记录了多笔从境外信托账户转入国内项目的资金流向。每笔都标注了代号和对接人姓名。
其中一份备注写着：“h项目分红，已确认到账。”
h——高育良？
他来不及细看，U盘提示读取完成。他拔下来收好，转头看向被铐住的刘新建。
“你说的北湖节点，是不是在城西那个废弃数据中心？”陈东问。
刘新建闭着眼，不回答。
“你不说是吧？”陈东站起身，“那我就当它不存在。等纪检组明天带着搜查令进来，一份一份查，一条一条追。你觉得他们会先找谁？是你，还是上面的人？”
刘新建睁开眼，嘴角抽了一下。
“你动不了他。”他说，“赵立春不是你能碰的。”
“我不碰他。”陈东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我只需要证据说话。”
他拉开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刘新建突然开口：“档案室……还有纸质原件。”
陈东停下。
“保险柜第三格，”刘新建声音低下去，“密码是赵家老宅的门牌号。”
陈东没动。
“你以为我会信你？”他说。
“你可以不信。”刘新建冷笑，“但你不会不来。”
陈东看着他，几秒后转身走了出去。
走廊比刚才更暗，应急灯只亮了一半。他按照记忆中的布局往东走，那边有一间独立的档案室，门上有双重锁。
走到门前，他试了下把手，锁着。
他从系统商城调出积分余额：还剩一千一百八十七万六千。刚才那一战消耗了不少，但他没时间心疼。
他花三万积分兑换了“基础开锁技能”，意识刚确认，手指就自动找到了锁芯的卡点位置。咔哒一声，第一道锁开了。
第二道是电子锁，需要密码。
他输入赵家老宅门牌号。
错误。
试第二次，还是错。
他停下来，回想刚才刘新建说话时的表情。那人说密码时，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忍笑。
陷阱？
他重新思考。赵家老宅门牌号对外公开，不可能用作保险柜密码。但刘新建知道他会怀疑，所以故意说一个假线索，反而显得真实。
那真正的密码是什么？
他闭上眼，把之前拿到的所有信息过一遍。账本、录音、资金流、代号……
忽然想到什么。
他输入“ZL-07-绝密”的数字部分：0707。
滴的一声，锁开了。
门推开，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靠墙是一排铁皮柜，中间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
他走过去打开。
第一页是一份手写清单，标题是“年度利益分配方案”。下面列着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金额和项目代号。
高育良的名字在第七位，金额三千二百万。
陈东翻到下一页，是一张照片复印件，拍的是某次私人聚会。赵立春坐在主位，身边站着赵瑞龙，高育良坐在右侧，手里端着酒杯。桌上摆着一个红色木盒，盒子开着，里面是几块金表。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赠予各位同仁，共守长远。”
他又往后翻，发现夹层里有一张折叠的A4纸。展开一看，是银行账户的流水截图，收款人是祁同伟的妻子梁璐，金额五百万，备注写着“工程咨询费”。
陈东把整份文件塞进防水袋，贴身收好。
刚要起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像是发电机启动的声音。
他快步走出档案室，回到主控室。屏幕上的倒计时虽然停了，但系统状态栏出现新的提示：备用电源已接入，十五分钟后自动重启引燃程序。
刘新建躺在地上，嘴角带血，看到他回来，笑了：“我说过……你走不出去。”
陈东没理他，快速检查控制台。重启无法远程取消，必须物理切断电源箱。
他记得电源箱在楼外西侧配电房。
他冲出主楼，雨还在下。绕过花园，找到配电房铁门。锁是机械挂锁，他用随身匕首撬开，推门进去。
里面空间狭小，一台柴油发电机正在运转。他找到主线路，准备拔插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
他回头，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铁棍。
“别动。”那人声音沙哑，“不然砸了你脑袋。”